“我我我、我……”我了半天,梨白也沒能說出話來。
倒是黎箏很冷靜,從容坦白:“我們去看看那個小妖怪。”
男人的臉色一僵,半晌,輕聲道:“那不是小妖怪,她是小女兒。”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
黎箏察覺自己失言,滿懷歉意道:“抱歉,並無惡意。”
男人的嘴唇翕張,最終抿了抿嘴唇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好耶!這樣我們就不怕啦!”梨白完全在狀況外。
山路難走,但梨白這幾日經常爬山,腿腳也靈便許多了。而黎箏和男人自然不必多說,兩人走起山路臉不紅氣不喘,如履平地。
行至寺廟腳下,男人突然站定,叮囑道:“待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慌亂,按我說的去做。”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兩片樹葉來,分彆遞給黎箏梨白。
梨白拿起樹葉,很普通的綠葉,沒什麼稀奇的。
“收好,必要之時,它會替你們擋下一點傷痛。”
梨白連忙揣進懷裡,這可是活命的寶貝。想了想又掏出來遞給黎箏,這玩意給她一會就丟了,還是給黎箏保管比較好。
寺廟大門敞開,三人走近廟內。梨白心想,還好,一切都還算正常,她還以為會有結界什麼的呢。
院內無人,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梨白起了雞皮疙瘩,總覺得這座廟和上次來時不一樣了。
三人沉靜無聲地緩緩走至正廳,還未進門,就忽然聽見一陣銀鈴輕響。梨白心中一喜,是小家夥辮子上的鈴鐺!
“娘親!娘親!”果然,古鬆的暗影中跑出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家夥,正是靈靈。
然而梨白卻嚇得渾身發冷,這靈靈,跑出來的地點樣貌簡直和那次一模一樣!難道她隻是一道幻影?又或者說隻是被困在這寺廟中的一道殘魂?
靈靈跑到上次站定的位置,對著三人一笑,空洞的眼神配著甜美可愛的笑容,顯得她無比詭異。梨白看到了,靈靈看的是黎箏!
那個婦人呢!?
男人滿臉痛苦,身上去牽靈靈的手,卻始終觸碰不到。梨白心驚,怎麼會?他難道碰不到靈靈嗎?
黎箏也看到了這一切,她一把牽住靈靈伸過來的手,靈靈的眼神逐漸從空洞變得有神,眼珠也開始緩緩轉動。她動作僵硬地看向黎箏,聲音滯澀,用支離破碎的嗓音喚她:“娘……親……我……好、好……痛。”說完,便化作一股焦霧散向半空。
黎箏驚愕地瞪大雙眼,剛剛!剛剛她好像腦海中閃現過什麼場景!是一片火場!突然又閃現一座水牢!她猛的抬頭看向男人,隻見男人一雙鳳眼盛滿痛楚,整個人都陷入莫大的傷痛之中。
“喂!醒醒!”黎箏猛的推了一把男人,男人的眼神逐漸清明,這才讓她放下心來,她問道:“剛剛怎麼回事?”
男人正要說話,就見身穿道袍的婦人滿臉淚水地奔出來,她衝著男人的方向,聲音哽咽無比,喊他:“夫君!你終於……終於來看我了。”
男人的瞳孔瞬間放大,黎箏與他站在一處,她親眼看著男人的脖頸上躥起血紅的紋路。
那婦人說完這句話,便猛的撲上來,似是要抱住男人。黎箏躲閃不及,一刹那間。
“黎箏!!!!!”是梨白撕心裂肺的呼喊!
黎箏捂住心口,踉蹌幾步,最終向後倒下。
那婦人的手掌,還穿過她的胸膛。
血跡……斑斑。
疼痛猛的躥上大腦,僅僅是一瞬之後,黎箏就不再感覺到疼痛,隻覺得時空都快要靜止了。
咚……是倒下的動靜。
但她沒有倒在地上,是男人接住了她。男人一臉急切,焦急地呼喚她:“阿箏!阿箏!”阿箏?這個稱呼好熟悉,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
“阿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婦人得意地笑起來,聲音無比痛快,她快意縱橫,泄了憤一般問男人:“怎麼樣,親眼看著自己的愛人死去的滋味如何啊?是不是酣暢淋漓?山、神、大、人?”
山神?梨白心驚,這男人就是山神?!
男人的眼角滑下兩行淚水,脖頸上的血紋逐漸蔓延上升,遍布臉頰,將淚痕掩蓋。
那婦人快意極了,忍不住痛快道:“傷心什麼呢?山神大人?我這不是將她帶入永恒的時空了嗎?以後,她就會和我們一樣,不老不死,永遠靜止在時空裡。怎麼了?能和愛人在輪回外廝守下去,有情人終成眷屬,你不開心嗎?山、神、大、人?”
什麼?!梨白瞪大雙眼,黎箏不能回去了?黎箏要一直留在這荒山野嶺了?
那婦人正笑的恣意,卻突然聽見一聲咳嗽,笑意戛然而止。她震驚地低頭看向咳嗽的黎箏,喃喃道:“怎麼會!?我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