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覺曉大概在忙,走後就一直沒有再回院子。
直到月底的一個淩晨。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結實修長的身影緩步進來。
他隨手扯下皺巴、沾了血汙的白道士衣袍扔在地上,脫掉衣服,到井邊打一桶水從頭往下澆,衝散發絲中夾雜的硝煙味。
韓樂之昨天飯吃鹹了,茶水灌得多,一宿沒怎麼合眼。
察覺到動靜,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有人進院子裡。
韓覺曉回來了?
不,不一定。鑰匙在她手裡,就算是韓覺曉回來,也得敲一下門。
......潘峰的人尋來了!
韓樂之不動聲色地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翻出壓在枕頭底下的陣、符塞進袖子裡。
廚房頂上有一個天窗,那兒連通後街,能出去。
韓樂之打開傳訊紙鶴,看一眼水井邊黑漆漆到勉強隻能瞧出一個輪廓的人影,她得跟韓覺曉說一下。
這次不是故意搭話。
就是萬一院子少了什麼值錢的玩意兒或者重要的東西,他去追這人,跟她沒關係。
【仰天大笑摔門去】:八月二十二日,辰時,院子裡來了一個跟你差不多高、左腰處有核桃大小紅色胎記的人,疑似潘峰派來的。
關掉青光界麵,韓樂之躡手躡腳地往廚房跑。
水井邊上的人背對著她,衣服脫光光,濕透的黑色長發遊蛇一般貼在他冷白色的皮膚上。
看岔了,那不是胎記,是一個血窟窿,血被水衝淡、蜿蜒往下流。
韓覺曉清洗身子時傳訊紙鶴響了,正低著頭查看,聽到身後有動靜,轉身,目光精準鎖定。
同時手掌虎口握上井邊長劍柄部,從小臂到肩膀的肌肉輕微繃緊,殺意收斂不住溢了出來。
不遠處一個女孩子躡手躡腳,小臉發白,跟雞崽一樣,眼中一分懼、三分防、六分戰。
是韓樂之。
對了,她這幾日跟他住。
韓覺曉鬆手離開長劍,聲音平穩清淡,“韓樂之,潘峰的人找不到這裡,你無須鬼鬼祟祟。”
韓樂之都已經做好硬著頭皮開打的準備,聞言愣怔一瞬,這不是韓覺曉麼!
“十一哥,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自己家,有什麼問題。”
“沒,沒有,我以為是潘峰的人闖進來。”哇,韓覺曉從頭到腳都是赤條條,那裡好像垂了一條超大號芒果,“而且我也沒鬼鬼祟祟。”
韓覺曉彎腰撿起衣服搭在手肘上,布料下垂堪堪遮住重點部位,“回房間去。”
“是是是,我這就去。”韓樂之怪不好意思,路也走的扭扭捏捏。
“在櫃子裡拿一套衣服放在大堂,等會兒我要穿。”韓覺曉隨口叮囑道。
“是是是。”
韓覺曉清洗完回到大堂,桌子上放了他常穿的茶青色白梅繡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