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是誰 02正當廳中人人……(1 / 2)

悠遊 ccabxyz 6291 字 10個月前

悠遊三

鶴君對裘生道,“照說,他曾殺了我的好友曇悠子,我不應再為他診治的,然而他的情況十分特彆——若我猜測無錯,似乎這世上也隻有一人得救他。”

裘生渾身似著了個激靈,抬起頭看鶴君,見老者麵色沉重肅穆,既似悼念老友的哀亡,又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般激動。

鶴君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瓶,遞給裘生道,“若信得過我,便將這個給他喝下去,若是我所猜無錯,這種藥可以幫他穩定些許心智……但成與不成,還得看他的造化了。”

裘生接過小瓶,它以一整塊白玉雕成,半透明的白色玉質下隱隱透出緋紅色的液體色澤來。

鶴君又道,“這藥雖然對他的情況有所裨益,卻也不能根除,你若擔心我要傷他性命,便將這藥扔了便是。”

裘生連忙道,“晚輩怎敢,隻是不知前輩所指,能治愈他的是誰?”

鶴君道,“山沉老人的弟子在此,又如何有我等的機會?”說罷,輕輕揮手道,“你自去尋他便是。”

若說山沉老人的弟子,自然是古非。

裘生送鶴君離開,回頭見畢留站在花叢中,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倆。

見他回頭,便滿臉堆起笑容,快步跑了過來。

裘生看了看掌中的小瓶,尚在猶豫,便聽畢留問道,“這是什麼?”

裘生道,“是鶴君給你的藥——不過鶴君也不知這藥能否治好你,所以咱們先不吃,等見過彆的醫生再說。”

畢留皺眉道,“好好的,我有什麼病?”說著,拉這裘生的袖子飛奔起來,“我昨天去後麵玩,好多花樹呢!”

裘生歎氣,半是擔心,半是無可奈何,隻得與他胡鬨去了。

晚飯時分,昆尚斌卻未趕來與他們一同吃飯,想必是畢留這次留下的爛攤子極大,引得他分身乏術。飯後昆尚斌終於趕了過來,裘生見他神情疲倦,麵色困頓,確是操勞的樣子。

畢留卻不管他如何,隻軟磨硬泡要裘生帶他出去遊樂,裘生被他纏得無奈,隻得轉向昆尚斌道,“咱們現在是做客,怎能隨便將主人留在家中呢?”

畢留想了想,到昆尚斌麵前道,“你同我們一起出去玩,好麼?”

昆尚斌正細細品茶,聽到如此說,板起臉道,“不行。”

畢留軟聲央道,“隻出去玩一會兒,你是大大的好人,必會讓我們去的,對麼?”

昆尚斌深吸口氣,看著畢留的眼色從隱忍到嚴厲,再從嚴厲到發怒,最後慢慢沉寂於平靜,方開口道,“門主,現在外麵亂得很,你隨便出去,說不定會被人傷害利用,屬下平時不能違抗門主命令,但非常時期,還請門主體諒屬下的難處。”

畢留那裡管他長篇大論的說什麼,隻知這樣一來,出遊的計劃便要泡湯,心裡委屈至極,一擰腳跟,竟自己向外走去,嘴裡哼道,“不許我去,我偏偏要去!”

裘生一驚,急忙起身去拉他,坐在畢留身邊的昆尚斌更加手快,直接抓住畢留手腕。

畢留內力全無,昆尚斌微一施力,便將他的手腕捏的極疼。畢留“唉”的痛叫出聲,想也未想,轉過身照著昆尚斌的臉便打了一拳。

裘生那句“你等等”憋在嗓子口,半吐不吐的不知如何收場。

昆尚斌掩住左臉,半晌沒有放下。

照理,畢留這一拳並無什麼力道,若說將昆尚斌這等高手打成重傷,那是絕無可能,然而一個武功高手被一個神誌如同少兒的人一拳打中臉上,雖然那人是他的上司,卻也是件十分丟臉的事。

裘生急忙上前,將兩人拉開。

昆尚斌立在當地半晌,方放下手,裘生見他眼圈一輪烏黑。畢留又無半點反省之意,愣了片刻,似乎發現自己又站在裘生身後,有了憑恃,反而更加得意洋洋,揚起脖子,挑釁一樣看向昆尚斌。

昆尚斌道,“請兩位早些休息吧。”語畢,便僵硬的走了出去。

畢留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兒,對裘生笑道,“咱們出去吧?”

裘生板起臉道,“今天還是乖乖留著吧。”

似乎是裘生難得的板起臉,讓畢留感到了些壓迫感,這日及次日,畢留並沒有鬨著要出門玩耍。

次日夜晚仍然有些悶熱,裘生半夜起來,小衣已經濕透。

回想起夢中的情景,不過是曲鳳言提劍追他,正當他閉目待死的時候,腿上一陣劇痛,睜開眼,便看到麵色蒼白的花蕊手持長劍,跪在地上抱著曲鳳言哀求的情形。

隨後畫麵轉為花蕊躺在床上麵容死白,背對著自己醫治花蕊的曲鳳言冷冷說出“滾”。

裘生垂下眼睛,當年是他年幼無知,使得如同親姐的花蕊生死不能的纏綿病榻,而現在,雖然和畢留相處時日尚短,卻讓他多少了解了當年曲鳳言的無奈:束手無力。

然而自己或許比曲鳳言幸運得多,花蕊的毒傷,處理不好便會沒了性命,而畢留,不過是神誌不清而已。更何況曲鳳言身為醫者,對醫治他人的病患自然有幾分執念在,而裘生則僅僅希望能夠儘人事,聽天命罷了。

支在窗前,裘生卻忘了,這個麻煩,似乎自從纏上自己後,便從未想過要交出去。

微風子半開的窗子出吹進來,似有些甜意。裘生抬頭,無意的在天邊掃了一眼,似乎想要尋找這陣清風從何而來。

隻見一道影子,自遠處房上掠過,似一道輕煙般,落在雲夫人院內。

裘生一驚,輕輕一撐桌麵,已然掠到庭中陰暗處。這處側院和雲夫人的院落有窗相通,隱在暗處,可以大略看到那邊院子的情形。

隻見那道人影竟是雲嵐負著一個白衣人,那白衣人似乎隻穿了貼身小衫,並不亂動,顯然被人製住穴道。

雲嵐掠到院子中並不停留,腳步微晃,已經轉到雲夫人房內。

裘生沉吟片刻,雖想將此刻所見告知昆尚斌,卻又擔心離開後房內的畢留會有危險。轉念一想,昆尚斌府內發生何事與自己和畢留並不相關,雖然雲夫人的安危確實堪憂,但雲嵐卻並不應害她。

心中做如此想,便平靜下來,返回房間。見畢留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忍不住給他掖了掖被角。

次日清晨,隻聽門外一陣喧嘩,彆的沒有聽清,卻明明白白清楚一件事:雲夫人的毒傷,竟然痊愈了!

裘生出門去,隻遠遠看到兩道遠去的背影,從身形看,便是裘梓和古非。

裘生想起鶴君曾道古非或有醫治畢留的法子,可畢留和裘梓之間乃是血海深仇,古非本身也曾跟隨過曇悠子一段時間,又如何能叫他出手救畢留?

發愣時,他卻沒看到,畢留偷偷的沿著牆根,順著一條廚房采買的小道溜掉了。

再度見到裘梓和古非時,裘生想或許這的確是上天給畢留安排的緣分。

裘生深吸一口氣,穩住腳步,緩緩向他們走去。

抬起畢留頭的時候,他已經隨時做好出手的準備,然而在裘梓的劍風中,隻有淩厲,卻無殺意。

裘生心中已然大定,對裘梓說道,“裘少俠,敢問當日一劍封喉,你可認為畢留能逃生麼?”

說話時,裘生目光炯炯,望向裘梓。

手裡,緊緊握住因為利劍及頸而顯得極為冰涼的畢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