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圖文意識到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來保護這條人魚,尤其是看見這幼崽身上不知道哪來的傷痕之後,皇帝的心情變得很沉重。
他對自己的老師低頭。
“我很抱歉,在帝國境內發生這種事情,是我的失責。”
皇帝難得一見的道歉,周圍的醫生都彎下了腰,連亞瑟都睜大了眼睛。
“老師,我能做點什麼嗎?”
梅勒思搖了搖頭,一言不發,“他還沒醒,你先坐吧。”
奧圖文想了想,遲疑地坐在老師身旁,這是第一次他和老師並肩而坐,若不是在醫院裡,皇帝可能得一直在地上罰站,老師不說“坐”,奧古斯塔們絕不會坐。
一直等到淩晨四點,溫落才醒了過來,他在治療艙裡睜開眼睛,魚尾擺了擺,小手貼在玻璃上。
“咕嚕咕嚕。”他開口說話,一串氣泡浮上水麵,看見梅勒思後,他很歡快地朝著他笑起來,看口型像是在說:“orilnn。”
梅勒思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快步走了過去,奧圖文盯著老師急匆匆的背影看了一會,顯然是對他的反應愣住了,然後也跟了上去。
梅勒思看著溫落,起初想要問他為什麼不把手上的傷說出來?病情如果耽誤的話會更嚴重,幼崽還小,這不是個好習慣。
但他覺得這種話太嚴厲了,對目前的溫落來說還是有點過分。可是不說的話,幼崽又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溫落看見先生那雙慍怒的藍眼,緊抿著的嘴角,還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魚尾打了個卷兒,有點害怕了。
他隻知道在原來的世界,疼也不能喊,否則會更疼,所以他都習慣把傷隱藏起來了。
醫生們看見他醒過來明顯鬆了一口氣,把治療艙的頭頂排氣口打開,溫落就順著圓孔探出了頭,但是眼神一直在躲著梅勒思。
醫生把他接了下來,溫落披著病號服,看起來蒼白又虛弱,閉著眼睛,輕輕呼吸著。
“目前各項指標均保持穩定,再做個常規體檢就可以出院了,這些抑製劑你們拿好,人魚用的劑量比人類的少20%,每周注射一次,每個月來複查一次,直到他能控製精神力。”
“還有一點,他身上的傷痕時間很長,現在醫學無法解釋這種情況,你們應該多注意幼崽的心理需求,他魚尾有殘疾的話太影響心理健康了,有時間多陪陪他吧。”
醫生把小人魚放進保溫箱,推著他回觀察病房。
溫落偷偷地看了一眼梅勒思,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嚇得回過頭,把頭埋在臂彎裡。
奧圖文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說:“老師,他好像很怕被你責罵。”
梅勒思淡淡說:“落落太聰明了,他一眼就看出來我想教育他,轉身就和醫生走了,好像我能吃了他一樣。不過我保證不出十分鐘,他就會鬨出點什麼亂子來,醫生們並不了解人魚的習性,落落的乖巧和個性是共存的,他隻是看起來很弱小。”
五分鐘後,觀察室傳來一陣驚呼,奧圖文無話可說,大跨步走過去,隻見病床的扶手被人魚利齒咬爛了,滿地的碎布料,醫生們遠遠站著,床單被魚尾揉皺成一疊。
溫落抗拒打針,尤其是“那麼粗”一根針,捅進尾巴裡,他眼淚汪汪地趴在床邊,咬住欄杆就不鬆口,頭抵在床邊,劇烈的喘著氣。
“tul……”
不要……
奧圖文看著一根頭發絲那麼細的針,走過去,想了半天,低聲說:“打針很快就好,疼得昏厥的時候,咬咬牙就挺過去了,我以前打針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皇帝想要安慰他,誰知道這句話起了反作用,小溫落哭得更委屈了,手擦著眼淚。
滿頭是汗的醫生們用那種眼神看著皇帝。
奧圖文不太熟練地伸出手,摸了摸溫落的頭發,“彆哭了,我不是嚇你,我是說真的。”
小溫落的尾巴嚇得都卷了一個卷,更加拒絕所有人的靠近。
“皇帝,這麼多年你勸人的功夫都沒長進,如果你在這方麵稍微努力一點,也不至於負麵新聞滿天飛了。”
梅勒思從病房外麵走過來,所有人猶如看見了救星,梅勒思卷起袖子,把自己的精神力尾巴化形出來,狀似不經意般在小溫落麵前晃來晃去,“落落,你看這是什麼?”
溫落被尾巴吸引了注意力,含在眼睛裡的淚水停止外流,朝著尾巴伸出了小手。
他轉頭對醫生說:“我能看看是什麼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