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難受的緊嗎?”楊淼淼見秦書意注意到了自己,便將純白聖潔的鈴蘭花隨手放下,旋即接過秦書意手邊不甚熱乎的暖水袋,低聲道:“我去重新灌點熱水,很快回來。”
秦書意疼得厲害,說話的力氣也沒有,隻昏昏沉沉地揮了揮手,示意楊淼淼快去快回。
見慣了秦書意呼風喚雨、俾睨眾生的傲慢樣子,綽不及防看見秦書意病病殃殃、話都說不出來的可憐樣子,楊淼淼隻覺心裡難受,忙伸手拍了拍秦書意弓起的背。
力道很輕、很溫柔。
縱是如此,秦書意依然下意識地繃緊了腰,像是驚弓之鳥。
“我很快回來,彆害怕。”
話落,楊淼淼不由分說地拽走了秦書意手中溫涼的暖水袋,順著路標的指示,大踏步走到了開水房。
將草莓熊形狀的熱水袋橡膠塞子擰開,倒空了裡麵3\\4的溫水,重新灌滿了100℃的滾燙的熱水。
旋即,擰緊了橡膠塞子。
楊淼淼掂量了下手中的熱水袋,絲毫不燙手,很暖和,溫度正好。這才滿意地輕笑出聲,哼著歌,好心情的回到了輸液區。
“喏。給你。”
楊淼淼心情明媚的將暖水袋拋進秦書意懷中,從隨手背著的包包裡拿出便攜的濕巾,用體溫暖熱後,才輕輕撕開,主動給秦書意擦汗。
一邊擦汗,還一邊開口說話,給秦書意解悶。
很有幾分照顧金主的自覺。
楊淼淼對自己的表現無比滿意。
秦書意肚子疼得不知所以,隻雙手抱膝,蜷縮在冰涼的鐵質座椅上,額頭傳來的暖意帶走了沁人心骨的涼。
渾濁的眼球迷茫地睜開,漆黑的眼眸裡,深刻映襯出了楊淼淼的臉。
又是她。
又是淼淼。
“誒,書意姐姐,彆發呆。”
“你這個草莓熊暖袋真好看!真襯你的氣質。”
“……”
楊淼淼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話,秦書意一句也沒聽進去。
楊淼淼當然知道秦書意現在處境糟糕,不可能有精力聽清自己的話,但她願意說。
這冰冷寂寥的醫院,消毒水味刺鼻,夜半三更的時候,更是人煙也無。
秦書意是這裡唯一的患者,值夜班的小護士雙手撐著下巴,睡的香甜。
32英寸的電視顯示器早已黑屏,慣常播放的《熊出沒》、《超級飛俠》等動畫片也不複存在。
唯有老舊的空調在運營。呼哧呼哧的聲音是寂靜夜裡難得的噪聲。
但正是這點噪聲,營造了難言的靜謐與溫存。
楊淼淼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從正麵籠罩住秦書意。
毛絨絨的白色毛衣禁止脫下,動作輕揉地搭在秦書意肩上。她還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毛衣袖子綁緊,確保毛衣不下墜。
做完這一切後,楊淼淼將秦書意擁進自己懷裡。
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對方的脊背,嘴裡小心翼翼哼著曲調悠揚的歌。
“jump jump jook jook yummy bamboo!”
秦書意獨自沉浸病痛良久,久到她都模糊了時間,久到她都快忘記了自己的姓名身份的時候,有一個人,將自己擁抱入懷。
溫暖的懷抱。
輕盈的歌聲。
一點點舒緩了她心頭的煎熬。
她不自覺地抓緊楊淼淼的衣服,低聲道:“彆……彆走。”
斷斷續續的、壓抑的聲音。
脆弱的秦書意,完全卸下了防備,任人宰割。
在楊淼淼麵前。
楊淼淼隻覺心頭酸脹程度加深。
沒好氣道:“你生病這麼多次,我哪次中途走過。”
“倒是你,每次醫生讓你好好吃飯、規律作息。你又哪次聽話過。”
“生了病隻知道折磨我。再有下次,我……我百分百不來了。”
“留你一個人自生自滅。”
“彆怪我翻臉無情。”
話是這麼說,楊淼淼到底還是心軟了,隻擱心裡歎了口氣。
未婚妻不愛惜身體,自己又勸不住她。
哪就隻能做照顧病人的護工了。
她還能怎麼辦,她什麼辦法都沒有。
楊淼淼知道秦書意發病的時候,坐在椅子上蜷縮著身體才會好受,便也沒怪節目組,連給病人加張床都舍不得,隻好陪著秦書意枯坐在椅子上。
因為走的匆忙,節目組甚至沒歸還她手機。
餓了想點份粥的錢都沒有。
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
楊淼淼不得不向跟拍的工作人員招手,示意他過來。
待到人湊近後,才悠悠道:“生病探病的素材,沒必要拍攝這麼久吧。”
被叫來的工作人誠惶誠恐,試探道:“我隻拍攝了十來分鐘的視頻。沒全程跟拍。”
“哦?”楊淼淼似笑非笑,“那節目組留你乾嘛的。”
“節目組沒留我,但,但你們小姑娘獨自在人生地不熟的醫院,我不好意思獨自回賓館睡覺。”
楊淼淼心思一顫,這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