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法確認這一切是不是現實。他看不到建築物外麵的一切東西，人，或者物，那裡是不是一片虛無？眼前的人，是不是又不是真的？隻是夢境係統創造？但他的聽覺、觸覺、味覺……所有的感官都被模擬了？確實是被可能被模擬的……

倏地，他被一串大笑聲驚醒了。

或者說，是從這種恍惚狀態中被拉了出來——是安西雅，黑發少女正在大笑。

“你看，你被我蒙住了。”她說。

“呃……”阿魯多很可憐的，隻能發出這樣無意義的單音，但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你看，我們現在輕鬆了證明了兩點：其一，思維，意識這種東西，至少表層意識這種東西，並不是身體的掌控者，至少不是完全的掌控者。其二，大腦呈現給你的東西，並不見得就是真實。”

阿魯多沉默了一會兒。

“……等等啊！難道不是‘感官呈現給你的東西不見得就是真實嗎？’”

“我很高興你還能這麼敏銳。”安西雅笑眯眯的說，不過我說的沒有錯，你的五感，不管是觸覺也好，嗅覺也罷，都是最終反映到大腦裡麵呈現給你看的。而夢境現實或者類似的技術，采取的也都是刺激大腦的相關神經而不是感官器官來達到類似的效果。也就是說，姑且不論大腦是不是身體的完全掌控者，但至少可以比喻做這個身體的中央處理器，也就是CPU，理解嗎？”

阿魯多咕噥了一聲。

“那麼現在回歸正題。靈魂這種東西，到現在依然是眾說紛紜的存在，所以我們就不說靈魂了。用通俗的話來說，潛意識，或者說‘心’，一個人的人格，這些東西你能理解吧？”

“你是說心和腦並不是同樣的存在嗎？”

“是的，這是對‘誰是身體的掌控者’的一種答案。作為你的老師，我采用的就是這種答案。將‘我’這種東西分為兩部分，專業點來說是‘自我’和‘本我’，科學一點的說法或者是‘表層意識’和‘潛意識’，又或者‘外世界’和‘內世界’，但如果要和普通人來說明的話，或者可以采用更通俗的說法，‘心’和‘腦’。”

“你的人格，可以歸類到心的那一部分，而通常浮於表麵，可以被偵測到的想法，這可以被歸類為腦的一部分，或者被歸類於心和腦之間的通訊。如果要比喻的話，或者可以這樣比喻，心是女王，腦是議會，而意識這種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說是侍從。而你身體裡的其他細胞和神經，則可以說是你身體這個小王國的國民。”

“這是什麼比喻啊……”阿魯多想到自己的綽號“公主”，不由得一陣鬱悶。

但安西雅沒有理會他。

“當有某個需要的時候，女王完全可以繞過議會下達命令，通過身體來執行，但身體的執行成果，和彆的一切，都要由議會來接收，並且經過整理，通過侍從來報告女王。女王從小被養在深宮裡，並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議會傳遞來的信息是她得知外麵的唯一渠道，也可以說是塑成她人格的主要東西。而在女王的人格被初步塑成了以後，就會有自己的喜惡，喜歡某些東西，厭惡某些東西，讓她太過厭惡的東西，或者彆的什麼嚴重的事件，就可能造成女王的崩潰。這種說法，你可以理解吧？”

阿魯多再次想起了蘭卡，點了點頭。

“但是，沒有女王的國家是無法運轉的。當然，沒了議會也一樣。所以，若是女王不夠堅強，議會為了維持國家的運轉，就會向女王隱瞞某些事情，而女王由於沒有彆的渠道來得知消息，所以對她來說，這些被隱瞞的，就等於不存在。腦告訴心的東西，對心來說就是真實的世界。你看，腦有的時候會被外界的東西欺騙，而腦本身，又會欺騙心，就是這麼回事。”

阿魯多無話可答。

某些東西在他的心裡搖搖欲墜。

越是解釋，某種懷疑就越是在他的心底滋長，大腦可以被欺騙，而大腦本身又會進行欺騙，無法得知感知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類，到底能夠相信什麼呢？

不過啊……

這到底和駕駛員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