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薑小魚把麵和好擀好,切成寬寬的麵條。刷好鍋,正準備燒火時,江守誠一步踏進來,把薑小魚嚇一跳。
灶房的空間並不算狹小,可薑小魚愣是覺得他一進來,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薑小魚緊張的呼吸困難。“小哥-------”她有些心虛地叫了聲,聲音又輕又細,如同蚊子哼哼。
“我來燒火------”江守誠拉開小木頭墩子坐下來。他高大的身軀坐在那矮小的墩子上,兩條大長腿伸不開蜷不上,簡直無處安放。
小哥往那一坐,就像一座大山般。薑小魚手足無措了一陣,心一橫也就漸漸坦然了。有啥,反正小哥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說不準還以為自己玩鬨過頭了呢。
好在小哥的耳垂不再流血,可------腫的跟鈴鐺似的。薑小魚心裡一陣哀嚎:等娘來了,要是問起來,可怎麼辦是好?還有小哥肩頭上的血漬-----小哥好糊弄,可娘是過來人,她會不會以為------
“小哥,要不你找件咱大的衣裳換下來吧,等煮好麵我給你洗,時間長了就洗不掉了-----”
薑小魚扭捏著指指他的肩頭。江守誠隻瞄了一眼,含笑的眼眸望向薑小魚,薑小魚窘迫地低下頭,心裡卻歡喜著,小哥竟然沒有生氣!沒生氣就意味著------薑小魚一對小鹿眼亮晶晶地望著江守誠。
江守誠含糊嗯了一聲,擦了洋火點燃玉米葉子引火。
薑小魚不放心:“小哥,還是我來吧,娘說你都沒燒過火-----”
“沒燒過並不等於我不會,冰天雪地裡,深山凹子裡,再惡劣的天氣,我都能生著火----”
“我聽屯子裡的嬸子大娘說,你們老家的規矩是,男人是不興進灶房的,還說家裡來親戚了,女人炒好菜做好飯,都不能跟著上桌吃飯,隻能在灶房裡端個小馬紮-----你們這地方的女人真可憐!”
薑小魚是純粹沒話找話,不過說的也是大實話,因為屯子裡也確實如此,薑小魚親耳聽到幾個婦女湊一塊拉鞋底時說的。她們隻是單純的嘮嗑,語氣裡連一絲抱怨都沒有!好像天下的女人都合該如此!
就像張勝利的娘,她說即便生病了,爬著跪著也要進到灶房做飯的,因為她要是不做全家都跟著挨餓。她跟閨女餓一頓也沒啥,孩子的爹可是家裡的頂梁柱,餓著肚子咋整?
可不是這樣嘞?幾個婦女隨即附和著稱是。薑小魚當時就下定決心,要是她攤上這麼一個男人,一天都不過,抬腿走人!
“聽她們瞎說呢,那是他們自己的男人懶!”江守誠嗤之以鼻。
“咱大也不進灶房------”薑小魚張嘴說道。隨即後悔了。咋還歪排上自家人了呢。
隻見江守誠默了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薑小魚。方說道:“咱大是讓咱奶奶慣的,也懶!”
“小哥,你還是起來吧,我燒火,萬一咱娘來了------”
“咱娘來怎麼了?咱娘又不慣著我!我勤快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守誠話音剛落,隻聽得堂屋門咣當一響,鄧翠紅風風火火地回來了。一眼看到正在燒火的兒子,驚訝地瞪大眼睛,雙手一拍。
“我滴乖乖兒,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俺兒咋能想起上灶房燒火來了?咦?小誠,你耳朵咋回事,腫恁大的疙瘩,還有這軍裝的肩頭上-----是哪裡受傷了?”
前一刻還調侃兒子,後一刻一看到血漬,急忙走過去查看。
薑小魚的臉騰地紅了,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娘,娘,我沒受傷,就耳朵-----耳垂流了幾滴血,可能是不小心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你看現在都好了-------睡一覺就消腫了。”
“哎喲-----這幸虧是傷的耳朵,要是傷著臉咋整?變成個醜八怪,連媳婦都混不上,是不是小魚?”
“啊------”薑小魚正心虛害羞著呢,冷不丁聽到娘問自己,茫然地望著娘。
“娘,你叫我?”
鄧翠紅瞅瞅薑小魚再看一眼兒子,太不對勁了,她這是錯過什麼了嗎?兒子破天荒第一次進灶房燒火,燒的臉上像被熱水潑過一樣紅!閨女曆來在她小哥跟前,都是小嘴嘚啵嘚啵的哄他開心。這會子咋就跟個小呆瓜似的?
“沒事沒事------娘去屋裡,把你小哥的被褥抱出來曬曬-------”鄧翠紅轉身出去了。薑小魚小聲問江守誠:“小哥,娘剛才說什麼了?我一時走神沒聽清楚-----”
江守誠填了把柴火:“娘說我呢,她說幸虧傷的是耳朵,要是傷在臉上,指定娶不到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