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我才沒有。誰稀罕呢。”薑小魚掄起小拳拳卻沒舍得捶下去。想起小哥嬌弱不能自理的那幾天，可是她不辭勞苦一口一口喂的，才讓小哥好不容易長了兩斤肉。

“我稀罕-----”江守誠把她兩隻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裡。湊到嘴邊親了一口：“老稀罕了。”

“那-----那那也不能買這麼小的床啊。”南瓜屯基本家家戶戶都是大火炕。薑小魚還真沒見過誰家睡的是大床。難不成兩口子結婚後，兩張小床合並一起湊成一張大床？

江守誠這下笑的直接倒在薑小魚身上，笑聲太大把他娘給招來了。

“小魚呀，要不明天你跟娘回去------”

“回去？回去乾啥？我-----我後背還沒好利索呢。小魚還得照顧我，脫不開身。”一聽說小魚回去，江守誠有點急眼。稀罕還沒稀罕過來呢，冷不丁走了，這不是活活剜他的肉麼？而且還是心頭肉！

“娘又不是沒看過，傷口早結痂了，又不是傷著胳膊腿，隻要你老老實實按照醫生說的休息，不耽擱你吃喝拉撒，你指望小魚乾啥？”

“表麵上看著好了，其實，有時候骨頭縫裡都疼著呢。”江守誠一邊說一邊虛弱地靠著薑小魚。

“我是傷員，老首長都替我請好假了，最少休養三個月。我就想吃小魚做的飯，吃食堂沒胃口------”

“三個月？小魚學習還不給耽擱了？那好吧。”鄧翠紅話題一轉：“本來是想讓小魚跟著我回去，一起把介紹信轉學證辦了，以後小魚就在省裡上學、結婚------既然你不著急讓她來，娘也-----”

“娘，你和小魚以後就隨軍啦？太好了！以後我又可以天天小魚做的飯菜了！小魚你-----你願意來省裡生活嗎？”江守誠一下子從強裝的嬌弱消失不見，人像小白楊般站在薑小魚身邊，在娘的眼皮子底下，媳婦都不讓他拉手了。

江守誠記得的，媳婦從小對外麵抵觸的很，哪裡都不愛去，就喜歡在屯子裡窩著，也就這兩年還好點，最起碼在娘的堅持下，她敢去縣裡上學了。

“你說我明天回不回去？”薑小魚反問他，

“回，我陪你們一塊回，要不-----”江守誠突然扭捏起來，他試探著問薑小魚：“我和大一年都回不了一趟南瓜屯。要不，好容易有這麼長的假期，我們把婚禮辦了吧。”

薑小魚心頭一顫：這麼突然嗎？哎喲媽呀日盼夜盼，終於提上日程了！薑小魚知道，這個年代的年輕人，都堅信：所有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所以，小哥總能在緊要關頭刹住車。衝到外頭、一瓢涼水熄火。

“你後背還不是沒好利索嗎？這一路上十來個小時-----”

“好了好了，又沒傷筋動骨。就這麼說定了！媳婦，你要是不反對的話，咱倆今天就去領結婚證。走！”

小哥，你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太得寸進尺了吧？可是，她還是很歡喜呀。若是兩輩子年齡加起來，她都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單身狗了。她可比小哥還著急結婚呢。

薑小魚暈乎乎地被江守誠扯上車。

哎-----鄧翠紅攆出去時，隻看到車屁股留下的黑煙。她的話還沒說完呢，這兔崽子咋就這麼急？哪有不買一點結婚用品就結婚的？

都怪岷山，本來她興致勃勃拉著他給兒子買大床和家具什麼的。誰知道他卻說，這些東西讓兒子和兒媳自己挑，組建一個家庭，無論是三轉一響七十二條腿。還是鍋碗瓢盆鏟子菜刀。咱們儘管把錢出了，讓他們自個挑去。自己親手操持的新家以後才會更加珍惜嘛。

還彆說聽著倒是有些道理。但-----他倆領了結婚證就變成了真正的兩口子了。她隻給小魚準備了一張小床哪！她還想著最近這段時間，兒子就在他的單身宿舍裡住。可她根本沒想到這麼快，兩人就可以合法地睡在一個被窩裡了！

鄧翠紅急忙回自己新家了，幸虧她買了本黃曆，的好好翻翻哪天宜嫁娶呀。

薑小魚都沒想到，辦結婚證竟然如此簡單！不用婚前體檢、不用照兩寸照片，因為結婚證上根本不用貼相片！

兩人從進去到出來，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工作人員刷刷刷一陣悶頭寫，寫完了，拿出印章一蓋，齊活！

工作人員恭維的話薑小魚都沒聽到，小哥顫抖著雙手收起結婚證-----這能叫結婚證嗎？根本就是一張大紅獎狀好不好？

“小哥，我看看上麵寫的什麼？”薑小魚伸出一隻手就拽。

“兩隻手拿著，彆價一不小心撕壞了。”江守誠小心翼翼地展開，放到薑小魚手裡，那緊張兮兮的神情，仿佛交給她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這就是結婚證？怎麼這麼難看啊。”製作粗糙，就像一個美院的學生隨手畫的一樣。

“不難看，不難看，紅通通的多喜慶！”江守誠在一旁張著手臂，生怕一陣風刮來，把結婚證給刮跑了。

是夠喜慶的，中間粉紅，四周火紅。上麵的字有繁體有簡體，內容是：

薑小魚同誌，性彆女，年齡19周歲

江守誠同誌，性彆男，年齡25周歲

自願結婚，經審查合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關於結婚的規定，發給此證。

勤儉持家

計劃生育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