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弈跳轉生台的第二天,燭龍被秦罡從玄武大殿接回了鎮九陰司。
燭龍被鵬扔去玄武的書齋,後來在玄武殿呆了一段時間,直到玄曾被燒儘的時刻,忽然被點醒了一般跳著要離開玄武殿,經大帝一番教誨後勉強認錯。
但他不可能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有什麼問題,畢竟這個所謂的計劃持續了如此之久,已經算是深入其心了,燭龍必然不能再留任照九陰使者一職。然而地府不能沒有燭龍,不得已,隻能由小將一帶著燭龍每月一次引導地府眾鬼魂走過黃泉路去到森羅殿聽判,再統一去轉生台。
剩下的時間由秦罡帶著回鎮九陰司照常辦案。因為前一階段的事情,秦罡消沉了幾天,可天界一天,地上一年,雖然有六耳獼猴帶領其他妖魔鬼怪一塊兒辦案,但妖怪辦案到底沒有秦罡一個神仙辦案利索,鎮九陰司積攢的案子堆成了小山。
秦罡回到鎮九陰司的衙門隻是簡單聽六耳彙報了一下衙門最近的情況,接著什麼也沒說,就投入了辦案之中,他仿佛是想要一門心思紮在辦案之中,以此來找回那孤獨的一千年的感覺,也是為了逼迫自己忘卻鵬。
手下都知道他們頭兒最近遇到事了,但是具體情況並不太清楚,所以秉著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的態度夾起尾巴做事。
直到有一天,六耳抱著一疊卷宗來到秦罡辦案房間的門口,門沒有關,他往裡麵看了一眼,發現自家頭兒坐在窗前發呆。
——這是很少見到的情況,秦罡來到鎮九陰司一直是以雷厲風行的作風行事,眾手下也或主動或被動的見賢思齊。
六耳目光再一轉,看到頭兒的桌案上放了一個卷軸,卷軸上畫著數月前鎮九陰司請來的江顧問,這是從“似水流年”老鴇那裡找來的,本應該已經收入庫中封存,然而秦罡擅自啟了庫把這個卷軸又拿出來了。
他忽然就明白了頭兒眼裡那若有若無的淡淡的悲傷是從何而來了。感情人族壽短,不多幾年便死了,頭兒這算是移情彆戀,和那個高冷的江顧問搞到一塊兒去了。
索性六耳還知深淺,沒敢進去打擾,隻把卷宗放在了門口,等次日去取回秦罡批好的卷宗就好。然而,次日那疊卷宗紋絲未動,開著的那扇門也紋絲未動,更可怕的是,他家生性好動的頭兒也紋絲未動。
六耳當即嚇得魂不附體,一腳踹開門衝進去看他家頭兒,他家頭兒“咚”一聲倒在地上,六耳還以為他家頭兒死了,轉念一想這大白天的,他家頭兒是太陽肯定沒死。再去定睛細看,居然是個木頭雕的假人……
六耳發現頭兒丟了,又看看摞得等身高的卷宗,氣急敗壞喊人去找頭兒,轉過回廊就見到燭龍帶著結界枷一臉淡定,“老大沒丟,老大肯定去北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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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大澤鄉。
又是一年捕魚季,秦罡從漁民那裡買了些銀魚兒帶去了他們曾經住過的小屋舊址,這裡曾經的屋舍早在千年前神魔大戰就已經坍塌了,這座小屋是秦罡後來再建的。
推開門,裡麵家具一應俱全,他把銀魚兒烹製好端上桌,取了兩雙筷子,斟上酒對著對麵的虛空一舉,然後一飲而儘。
“今日是我們兩次相遇的紀念之日,天池魚兒甚為美味,你若還有魂,便魂兮歸來,莫下幽都,若什麼都沒了,就當我麻痹自我,聊以□□罷。”
秦罡又斟一杯,歎了口氣,“鵬……我好想你。”
或許是天地真的同情小金烏了,對麵的酒杯中酒水忽地晃了晃,秦罡倏地坐直了身子,酒杯裡出現了一縷奇異的光。
他將那杯酒端過來仔細看,不想那縷光從酒水裡浮了起來,就飄在他眼前。秦罡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什麼了,那是一縷魂魄——是鵬的魂魄。
鵬尚有一縷魂魄存於世間!
他捧著那縷魂魄,希望能把它保存在自己的心海裡,然而他剛一碰到魂魄,整個人的意識就好像被吸進去了,他掉進了鵬的魂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