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承第二天還是騎著小綠來了。
“你自個兒紅配綠吧。”方榆辰看也不看他,把包往肩上一垮就往學校長腿闊步地走去。
方榆辰家離學校近,步行就十分鐘的事,如果不是胥承開學第一天非要跟方榆辰一起上學,他倆壓根碰不著。
“哎哎哎!”胥承追上方榆辰,“我把車停你家門口,放了學我再騎走,第一天我收斂點兒。”
方榆辰瞥了他一眼,停下了腳步:“停車庫去。”
“行。”
胥承把包扔給方榆辰,騎著小電驢溜進旁邊的車庫,沒兩分鐘又走了上來。
“......”方榆辰終於正經地看著胥承,“你不熱嗎?”
“什麼?”
“大熱天穿黑色。”
“害,我穿什麼都一樣。”胥承擺了擺手,“我穿到天上去也就露個麵的事,穿黑色待會翻牆不容易臟。”
“......”方榆辰被噎得沒話說,豎了個大拇指給胥承,等胥承走進了把包扔了回去。
胥承接過包又打量起方榆辰,不得不說,雖然是從小玩到大,但方榆辰這張臉他看不膩,他自問自己是個直男,但也是真心覺得方榆辰帥。
“你出櫃那事怎麼樣了?”胥承挑了挑眉。
“彆瞎挑眉,你另隻眼睛都看不見了。”方榆辰手揣在兜裡,“很順利啊。”
“也是,你爸媽開明,要是換做我爸媽,我今天可能是拄著拐杖來的。”
“輪椅吧。”方榆辰想起那天飯桌上的話,笑著說,“我爸媽還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
“我靠!”胥承誇張地往後一跳,“你彆毀我清譽啊!我妥妥直男!”
方榆辰“嘖”了一聲。
確實近,兩人沒聊幾句就已經到了校門口,兩人上了樓,就在二樓分開了,清杭一中一直是這樣,重點班在五樓,平行重點班在二到四樓,用方榆辰班主任的話來說,這叫“高處不勝寒”,冷了才有危機感。
“放學彆等我了。”胥承擺擺手,“我指不定在哪個網吧。”
方榆辰比了個“OK”,繼續往樓上爬。
方榆辰進班門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發同學錄了,整個班級一時間都是各種花花綠綠的紙飄來飛去。方榆辰走到自己位置,果然也是厚厚一疊放在桌子上,送來的人還細心地貼上了便利貼標了名兒。
雖然隻做了一年同學,但同學錄的儀式感仿佛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方榆辰其實對這種同樣的信息、同樣的話填上十幾遍的事有些不感冒,但不好意思推卻,於是放下包拿出筆,開始一張一張的填。
直到填了六七張,班主任才踱著步背著手走了進來,班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相信同學們也都知道了,今天主要的任務,就是分班,這是咱們學校的傳統,也是新高考選課的政策所迫,大家都有了以後更明確的升學目標,道不同不相為謀。”
頭頂的風扇還在吱吱呀呀地轉,發澀的聲音讓這場炎熱變得更加的發悶。
方榆辰沒抬頭,常年霸榜年級前三的人不在重點班還能在哪?他繼續低頭寫著同學錄。
“榆哥,你會想我的吧?”方榆辰的同桌是個男生,叫於禕,成績中等,還選了物化,物化的競爭壓力大,他大概率要掉到普通班了。
但方榆辰不可能應這話,應了就是變相承認了人家不夠重點班的門檻。
他笑了笑,“我還是期待繼續跟你做同桌的。”
“你彆安慰我了。”於禕趴在桌子上。
方榆辰接不住這話,好在班主任已經開始宣讀分班細則,他裝作好好聽名單的樣子轉過臉,沒再搭話。
“大家都在物化生政史地技七門中以第一、第二、第三選課的方式選出了自己心儀的擅長科目,我們這次的分班以第一、第二選課為一個組合,分為一個班。比如,物化生和物化史,都算物化班,剩下一門以走班的形式上課。每組合的一班為重點班,其餘二三班為普通班。”
“這張分班紙我會貼在後麵,我先報一遍吧,能記下來的同學儘量記著,彆到時候又都擠後邊兒去瞅。”
姓名隨著學號一個個被念出,分到重點班的人努力收斂著笑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分到普通班的人大多都歎息了一聲,繼續整理書桌的試卷。
“方榆辰,物化一班。”
方榆辰的筆頓了頓,加快了寫字的速度。
“恭喜。”於禕就在方榆辰後一個被讀到,沒有懸念的普通班。
方榆辰張了張嘴,他實在不習慣應付這種事,隻能停了筆認真地祝福:“加油。”
念了名貼了紙,班主任就開始趕人。班裡瞬間哄作一團,桌腳凳椅跟大理石地板摩擦的聲音讓人牙酸,乾淨整潔的地麵眨眼間消失,東一張紙屑西一本筆記,垃圾桶裡已經是滿滿的試卷,講台上不知道怎麼的也放上了幾個臉盆,短些的粉筆散落一地,抹布也沾上了粉筆灰。
像是鬼子進了村,亂糟糟一片。
方榆辰快速落筆,以最快的速度寫完了最後幾個字,頓了頓一打同學錄,站起來,一張張地還回去。回到座位後,彎腰看了看桌肚裡滿滿當當的書,站立猶豫了半秒鐘,果斷放棄了搬書,擼了擼衣袖,便開始直接挪動桌子。
“再見。”於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