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結,破了堤的潮水,洶湧到可以把人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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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綿綿的細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家裡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即使昨天晚上就洗好曬在陽台上的衣服,到這個時候摸起來依然是潮潮的泛著水氣。如果再不乾,明天寶寶就沒有衣服可以換了。
林靈伸手摸了一摸,還是把它們從晾衣架上取了下來,到浴室乾區裡,拿了自己平時吹頭發的吹風機,開最小的檔位,慢慢地吹著寶寶的衣服。孩子就在隔壁的嬰兒車裡沉睡,她不敢走得太遠,也不敢弄得太大聲,恐怕會把寶貝吵醒。
時針已經指向了午夜十一點半。
洗碗池裡的晚飯剩下的臟碗還浸泡著,飲水機裡的水桶已經見了底,孩子吃剩下的奶瓶奶嘴還擺在桌上沒有消毒,電視機敞著蓋布,沙發上滿是玩具,靠枕亂七八糟地歪著,茶幾下麵都是孩子吃餅乾灑落的碎屑,尿濕的小布鞋還沒有來得及清洗,剩菜剩飯也擺在桌上還沒有收進冰箱……
林靈攏了攏頭發。
浴室鏡中映出她有些微黃的臉孔。皮膚到是沒有鬆懈,也沒有皺紋,隻是有些發黃,帶著一絲絲的暗沉,看起來很不紅潤,很不健康。林靈有些奇怪,為什麼女人結了婚,到了這個年紀,膚色就會變成這樣呢?難怪被叫做“黃臉婆”,這個臉色,真的很難看。
好不容易把寶寶的衣服吹得半乾,再放在通風的地方吹上一個晚上,明天就應該乾了。但是家裡和廚房裡的那些活計,還在等著她一樣一樣地乾過去。
她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馬尾,隨便用橡皮筋把頭發盤了起來。
洗碗,掃地,拖地,收拾玩具打理沙發,剩菜剩飯放進保鮮盒收進冰箱,孩子的奶瓶奶嘴全部消毒,把飲水機的濾水桶裡再灌滿水……
客廳裡漂亮的白色鐵藝雙麵鐘滴嗒滴嗒地跳動著,她瘦弱而又忙碌的身影,也在房間裡不停地穿梭。
終於,當時鐘指向十二點三十九分的時候,她把一切才全部做完。
看看乾淨的廚房客廳,林靈長籲了一口氣。
終於有空在寶寶房間外麵擺放的小電腦桌邊坐下來,打開自己的阿裡旺旺,準備看一下今天的貨品銷售量的時候,林靈才突然想起來,家裡那個最重要的男人,還沒有回來。
女人是不是太要強了也不好,把家裡整理得井井有條,把孩子帶得活蹦亂跳,把自己的事業做得有聲有色,卻獨獨忘記了,原來自己根本不是一個人。
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他。
林靈拿起自己的手機,有一點埋怨自己居然連他還沒回來都忘記了,不過自己的手機竟然也很乾淨,一個未接來電和短信都沒有。這已近午夜一點,他居然連個短信都沒有發過來?
林靈按下按鍵,直接撥他的號碼。
忙音響了很久很久,還是沒有人接聽。
直到林靈掛了電話,撥第四次的時候,家裡的房門突然響了,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家門外麵。
林靈連忙站起身:“怎麼才回來?”
袁冬踏進屋子,臉色微紅,酒氣微醺:“處裡有點急事……加了會班,又和同事一起吃了個飯。”
“吃飯?吃到現在?”林靈看看時間,已過一點,又加上外麵綿綿的細雨,“你喝酒了?”
“一點。”
袁冬把手裡的包扔掉,坐在沙發上脫了鞋和襪子:“孩子呢?”
“已經睡了。”林靈皺著眉頭看她剛剛收拾好的沙發上又被丟了兩隻臟襪子,“你能不能把襪子先扔到盆裡去?我剛收拾好的,還有,你開車居然還喝酒,萬一被警察查了……”
“彆我一回來就嘮叨好不好,我去看孩子。”袁冬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悅。
林靈皺眉。
袁冬已經光著腳就跑進臥室裡去了。
林靈盯著那兩隻被扔在沙發角落裡的襪子,眉頭擰得很緊,她已經可以想見明天一早孩子上沙發,又會怎麼拎著這兩隻襪子,甚至可能不懂事的會塞進自己的嘴裡。而且襪子散發著一股汗水的臭味,加上橫七豎八地扔在沙發前麵的兩隻皮鞋,她實在是有些難以忍受。
終於還是幫他撿起那兩隻襪子,扔到陽台的洗腳盆裡去,皮鞋也放在陽台的通風處吹吹味道。
主臥室裡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林靈走過去,袁冬正在逗弄睡著的孩子。
孩子本來睡得很沉,他左捏一下,右捏一下,把小寶就給吵醒了。孩子從睡夢中醒來,很是不爽,左扭扭右扭扭,還是被爸爸捏了臉蛋,很不高興地哼唧了兩聲,嘴巴一扁,就要哭出聲來。
林靈連忙小聲說:“你彆弄寶寶,等下要醒了。”
袁冬喝酒臉色微紅:“醒了就醒了,我一天沒見孩子了,摸摸也不行?”
林靈站在那裡,沒有搭話。
孩子開始哼唧,她的心裡有些難受。不是不想他摸孩子,他這樣左弄弄,右弄弄,孩子不舒服不說,等下弄醒了哭出來,他又不會哄,隻能讓她哄著抱著,她一晚上自己帶著孩子,煮飯洗衣擦地,現在連一分鐘都沒有坐下來休息,腰酸背痛的,他就不能體諒一點嗎?
話還沒有出口,孩子就已經醒了。被吵醒的感覺非常不爽,“哇”地一下子就大哭起來。
袁冬連忙哄:“寶寶,寶寶爸爸回來了,你想爸爸了嗎?彆哭呀寶寶……”
才八個月的孩子哪裡聽得懂父親的話,睡夢中被吵醒更是非常的不爽,閉著眼睛拚命地“哇哇”大哭,哭得眼睛鼻子都彤紅了。
袁冬哄:“彆哭了寶寶,是爸爸呀,爸爸回來了,爸爸想你啊……”
孩子依然在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