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大事小情都做不好?她多擔待?林靈不知怎麼,突然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火泡,皺了皺眉。
正說著,袁冬已經換了衣服從臥室裡走出來,一看林靈在接電話,問道:“誰來的電話?”
袁媽在那邊聽著了,立刻說:“靈靈,我跟冬子說話。”
林靈也就把電話往袁冬那一扔:“你媽。”
袁冬接住電話,瞪眼:“又你媽我媽,我媽不也是你媽?”
林靈不想和他就這個問題再囉嗦,何況袁媽還在電話裡等著,她就拿著西紅柿轉身,準備出門上班去。不過才一轉,腳下的高跟鞋的鞋帶突然掉下來了。她這雙鞋是卡扣帶,經常會鬆下來。於是林靈翹起一隻腳來往上扣鞋帶。
袁冬拿電話正在說:“媽,你怎麼打電話來了?”
“媽想你了唄。兒啊,日子過得咋樣?還舒心不?”
“還行吧,就那樣。有什麼事嗎?”袁冬一邊問,一邊整著身上的西裝扣子。
“其實也沒啥事,”袁媽在電話裡還猶猶豫豫地,“就是最近你看,也快要過麥了,咱家的麥子要收,村裡聯合雇了收割機來,一畝地四百塊錢,往年都是我和你爸收,今年你爸廠子裡也忙,我想讓人家機械收;再加上你弟弟前天打電話來說,下半年的學費又該交了,今年又漲價了,學費要四千六,住宿雜費生活費恐怕要我和你爸準備個八、九千塊錢。不過上個月你們倆結婚,家裡花了三千多辦酒,隨禮的你知道,村兒裡都是五塊十塊,院裡幫忙的又不隨,所以根本不賺還倒賠……去年你爸在供銷社貸的種子錢也該給了……”
袁媽的聲音,透過電話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
林靈不想聽到的,可是幾乎是沒有辦法拒絕地就聽得一清二楚。
袁冬一聽母親這話,立刻微擋住話筒:“媽,上次我回去不是留了八千給你嗎?”
“你們結婚花了一部分,你爸給你兄弟了三千,他每學期就帶兩千塊錢,回來的時候身上連一百塊都不剩……”袁媽越說越是有點心疼。
林靈轉身擰開房門,拿著西紅柿就要走。
袁媽的聲音又從聽筒裡隱隱傳來:“不是媽為難你,大兒,我也知道你剛娶了媳婦,正是為難;可你爺你奶還要供養著,你姥爺姥娘也七十五了,媽但凡有點辦法也不想給你開口;我尋思著你們剛辦完婚禮,又在城裡請那麼多桌酒,城裡聽說隨份子也多,你們現在手裡的餘錢應該也不少……”
林靈拉開大門,直接就衝出了家門。
她不知道袁媽要跟袁冬說什麼,她也不太想聽。但是卻明白了為什麼袁媽剛才問得那麼詳細,辦了幾桌酒,又請了多少同事。林靈也不想生氣,她知道現在在鄉下,一對務農的農民要供養一對念大學的兒子是有多麼艱難。能把袁冬從一個小村裡的小村孩,養到名牌大學畢業,念了最吃香的小語種,又機緣不錯地進了政府秘書處,這樣的心血,遠遠比花了多少錢更難以衡量。
但是她還是覺得心裡挺不舒服。
她和袁冬這個婚,結得本來就夠簡單。因為知道袁冬家在農村,她並沒有對他家裡多做任何要求。甚至聘禮,都是袁冬自己攢下的工資。交給林媽之後,林媽轉手又給了林靈。說他們新婚裝修,需要添置東西,給他們留個家底兒。她也沒買多麼昂貴的“三金”,金項鏈、金耳環、金手鐲的全都免了。就袁冬在求婚的時候給她買了一個十分的鑽戒,純度還是最低的那種。她幾乎什麼也沒有想,就這樣答應嫁了。
更彆提家裡裝修,租房買東西,林媽林爸不僅頂力支持,天天跑商廈,跑新家,給他們幫工打掃,林媽還偷偷塞了三萬塊給林靈,要她手裡留個“機動”。
結婚之前,林靈沉浸在袁冬的愛情和體貼裡,甜蜜得這些全部都沒有想過。可是現在突然回想起來,怎麼就那麼不是滋味。
同樣是父母雙親,但是感覺上,好像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當然,她並沒有覺得袁媽有什麼錯,也覺得她向她大兒子開口,也是要用了很大的勇氣的。但是她還是有點鬱悶,不,是很鬱悶。
林靈坐在公交車上,擁擁擠擠的人群中,她拿著那隻大西紅柿,就一口咬了下去。
西紅柿汁一下子就竄進她的嘴裡,嘶——怎麼今天這隻這麼酸。
公車到了公司門口,林靈剛想往下跳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林靈拿紙巾擦一下手按下鍵:“喂?我是林靈。”
“靈靈,我是蘇蘇,我現在是受朱總的委托給你打電話。溫楠姐的兒子好像昨天晚上又送醫院了,聽說還很嚴重,進了重症監護室,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了!現在朱總派我和你去醫院裡探望一下,我正在出租車上,等會海城醫院大門口見。”
“啊?毛豆又送醫院了?這麼嚴重!”林靈驚呼一聲,不自覺地已經從公交車上跳了下來。
公交車嗚地一聲就關門開走了。
林靈還拿著電話:“好,等一會我們海城醫院門口……哎,等等我!”
她這才回想過來,剛她下來的那輛車正好是經過海城醫院的!哎這個易蘇蘇不早半分鐘打電話,她就不必從車上下來又要多花兩塊空調車票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