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說再見,又何必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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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今天我們晚飯吃什麼呢?”
“我們吃麻辣燙好不好?”
“那種東西,能吃嗎?!”聲音提高,“你沒看過報紙和電視上報道,那種東西到底有多臟嗎?他們用手串東西的時候,手都不洗,菜葉不過在涮碗的水裡甩一甩,泥都在上麵,我反正不吃那種東西,要吃你自己吃。”
林靈的嘴噘了起來。
“那我們自己買菜做不行嗎?買點麻汁醬,買菜買肉丸,回家像吃火鍋一樣。”她討好般地看著他。
袁冬轉轉眼睛,“好吧,這樣到行。”
林靈笑了:“那我們去超市買東西吧。”
袁冬點點頭,“好。其實老婆我知道你們女孩子都喜歡吃那種東西,我也不是不讓你吃,我是覺得那街邊攤的東西太臟。”
“我知道老公,所以以後我買菜買豆腐回家自己煮。”她點點頭挽住他的胳膊。
袁冬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長發,又順又滑又長,淡淡的香氣。
於是他們手挽手地一起出門去逛超市。
很久沒有這樣的時光了,下了班,手挽著手一起出門,穿著涼鞋休閒裝,T恤上麵還畫著兩隻一模一樣的小雪人,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一看就是一對甜蜜得不了了的小夫妻。除了肚子餓了點,一切都很美好。
自從袁爸袁媽回了家,沒人管他們兩個之後,日子又開始過的這樣悠閒和愜意了。雖然林靈做飯的水準依然很差,雖然家裡那管燙傷藥依然要時不時的出來任務一下,但是袁冬也真的儘了力,每天下了班才會幫她煮菜煮飯洗碗拖地的,然後飯後或者一起出去逛逛,或者就一人一台電腦,他用台機,她用筆記本,隔著一張桌子各自上網,偶爾探過頭來看到彼此,便甜甜地相視一笑,說不出的幸福感覺。
日子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溫暖平淡而幸福。
進了超市,傍晚下班買東西的人很多,人潮熙熙攘攘的,賣包子賣涼粉賣熟肉食的玻璃櫃前擠滿了人。菜櫃前也因為到了晚上,服務員豎出了限時大減價的牌子,大娘大嬸們都擠了過去,拿著塑料袋圍在那裡挑挑揀揀。
袁冬一看到那些擠在一起的大媽,就忍不住皺眉。
林靈當然明白他的心思,立刻鬆開他的手說:“我過去拿吧,你去那邊調料櫃上,幫我買麻醬和豆腐乳,要看看出廠日期,最好是新鮮的。”
“好。”袁冬點點頭。
林靈在旁邊扯了個保鮮袋,就擠進大娘大媽中間去挑菜了。
袁冬回頭看到林靈瘦小的身影擠在那些胖胖的大娘大媽中間,順長的黑發被擠得飄來蕩去,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把一個美貌的少女,也推到了像那些大娘大媽一樣的地步上去了。他曾經最愛的小妻子,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小仙女,如今也從天上落到了地上,柴米油鹽,牛奶餅乾。
他心中略有愧疚,但又知這不過是人生必經之路,他們沒可能永遠青春,總有天他們總要成家立業,總要結婚生子,也有可能有一天,她也會變成胖胖的大媽。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永遠不能阻止的滾滾人生,即使你再怎麼努力,也永遠無法阻擋它滾滾向前的步伐。
時間,青春,人生,終會老去。
袁冬轉過身,朝調料櫃走去。
麻醬,豆腐乳,他不知道女孩子為什麼喜歡吃這些味道,對他來說什麼燙菜、麻辣燙都是垃圾食品,對他來說,要他吃這些東西,還不如扔給他一碗白飯更好。不過這話他是不會跟林靈說的,哄哄小妻子開心還是必要的。
袁冬正在調料櫃上看,什麼六必居、紅方、玉堂,怎麼連個豆腐乳還有這麼多品牌?林靈到底喜歡哪一個牌子?還是所有的味道都一樣?價格也是一樣的?袁冬不知道拿哪個,乾脆拿下兩瓶來對比一下看看。調料瓶罐都擠擠地放在一起,他才剛拿開一瓶,旁邊的一隻午餐肉罐頭就掉了下來。當地一聲掉在地上,還好是鐵罐沒有摔碎。袁冬連忙撿起來,才想往貨櫃上放,他的目光突然停住——
貨櫃的另一側,在那些瓶瓶罐罐的縫隙間,他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尖尖小小的,巴掌一般大小。皮膚很白很細膩,眼睛很大很清澈,眸子就像是染了墨的琉璃似的,散出淡淡的晶瑩味道。她的眼神正落在她手中的一瓶番茄沙司上,看樣子正在細細地讀那配料表,那神態表情,和當年他們坐在流水橋邊,他在那裡慷慨激昂,她卻仰著頭一臉崇拜地看著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袁冬忽然覺得心頭微微地一熱。
她怎麼到這裡來了?不是已經決定在那個城市定居生活了嗎?怎麼又回到這裡,又出現在這個離他家並不太遠的超市?他忽然有種宿命緣份的感覺,想要開口招呼她,但隨即又放下了自己微微抬起的手。
還要說什麼呢?
也許就這樣擦肩而過,相望於江湖不是更好?
袁冬把手裡的麻醬放進自己的手推車裡,轉身就要離開。
“袁冬!”
忽然之間,一聲清脆的叫聲,卻穿過那高高的櫃台,直接落在他的耳朵裡。
袁冬轉過身去。
琉璃般的墨色眸子,玲瓏剔透地望著他。
袁冬一怔,作出驚訝的表情:“呃……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