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婚姻,真的不隻是你和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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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媳婦,你看你們錢多的,這零錢都不當錢了,在俺們村裡,這毛幣也還能買兩個西瓜呢,侄媳婦你不要俺就替你收起來吧……”
“你看看,這些瓜子花生的這樣放著都生了毛了,得趕緊吃,你們不願吃,俺給你收拾收拾……”
“死老婆子,彆亂動!那是侄媳婦的衣服……你看弄臟了不是?侄媳婦,這衣裳弄臟破了,你也不穿了吧?俺家二丫和你差不多大的,我拿回去給她下地穿吧……”
林靈趴在辦公桌上,拄著胳膊捂住頭。
家裡那兩個人,已經把她的家都整得不像家。東西全都翻了個底朝天,但凡是有用的、沒用的、能沾上一點光的,全部都摸個透,想方設法的揣到袁懷慶的懷裡去。林靈眼看著袁懷慶來時提著那隻塑料口袋還扁著,這沒有兩天的功夫,已經鼓漲得快要裝不下了。她的衣服、吃的、家裡的小玩意兒幾乎都被洗劫一空,就算是拿不動的,也全被懷慶嫂掃在了地下,碎個精光。
她已經無語加無淚,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但是她又不能趕他們走,他們是袁冬的親戚,就算八百輩子都和她打不著一杆子的關係,就因為冠上了“袁冬媳婦”的名頭,他們也就變成了她的親戚。有時候林靈真的很難理解,怎麼自己一嫁,不像是嫁給了一個男人,到像是嫁給了他們整個家族?裡裡外外的事情,都沾上了她的名字。她結婚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事情的,不知道她是不是過得太過陽春白雪,總是懷著一種和袁冬非常浪漫的情緒,抱著那小小的甜蜜就嫁了。現在到了這個時候,才真的發現,原來婚姻,真的不隻是兩個人的事情。
林靈捂著自己的頭,隻覺得頭痛欲裂。
她婚前對這些事都沒有任何準備,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正慢騰騰地做著報表,門外傳來豬總的聲音:
“小靈,你過來一下,把這些廢紙拿下去賣了。”
林靈站起身來。
朱總臉上的傷已經好了,頭發又梳得溜光水滑,神色恢複了平日的神采熠熠,指揮起林靈來眼睛都不眨。
林靈雖然頭痛欲裂,但是老板的吩咐她還是不能不去做。
起身到了朱總的辦公室裡,看到一紙箱的廢紙廢物,豬總就指揮道:“把這些都搬下去,能賣幾毛就賣幾毛。”
林靈伸手去拿。
紙箱裡,都是老板娘來鬨時弄在地上的紙張碎屑。還有些打碎的玻璃,破壞的相框。林靈在那些碎紙裡,看到一張撕成兩半的照片,正是那天夜裡,老板娘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這辦公室的地毯上,靜靜流淚的那一張。曾經的一家三口,笑得那樣燦爛,如今物是人非,照片上淚痕依然,舊人卻已不在。
林靈知道老板和老板娘的離婚手續已經辦妥,一切都爽利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結婚,離婚,就像是電視劇裡演的一樣,隻不過是簽簽兩個名字的事情。對男人來說,婚姻八成都沒有什麼牽掛,隻有女人才會對那個辛苦建立的家,曾經深愛的男人,自己為他養育的孩子戀戀不舍,舍不得這個家,舍不得分離,舍不得拆散。即使潑辣如同老板娘,也依然有著那樣默默流淚的時刻。但是老板呢?他什麼也看不到。
林靈的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捧著紙箱往外走,剛走到走廊裡,就迎頭撞上一個人。
“哎喲!”對麵的人驚叫了一聲,“誰啊,小心一點啊。”
林靈把紙箱一移,看到瘦得可憐的易蘇蘇捂著自己纖細的胳膊:“蘇蘇?你怎麼才來?已經九點半了。”
“噓——”易蘇蘇一看到是林靈,連忙用手指按住嘴唇,“彆吵,等下被豬總逮到我就麻煩了。”
林靈連忙壓低自己的聲音:“那你怎麼來這麼晚?”
“吃早飯啊,沒想到一吃就吃過了時間。”蘇蘇抬手看看自己腕上的精致小金表。
“又吃早飯?”林靈瞪大眼睛,“和那個……”
“和姓葉的。”易美女跺跺腳,“真是怪事,你說一個炮兵團的副營長怎麼整天那麼閒,大早晨起來就上我家樓下堵我,非要我天天陪他吃早餐,這下可好,我又遲到了。”
蘇蘇滿是抱怨,但是眉梢眼角裡,卻是說不出的淡淡甜蜜。
林靈看著易蘇蘇,微微地笑了:“蘇蘇,你戀愛了?”
“我呸——”易蘇蘇立刻作吐口水狀,“我都25了好不好,還戀愛個茄子啊,要不是怕那個大老粗又像那天一樣,直接把我扛走了,我才不陪他呢。靈靈你彆亂說,我會起雞皮疙瘩的。”
易蘇蘇擦著自己的胳膊。
林靈微微地笑了笑。
這種感覺真美好吧?淡淡的甜蜜,被強迫的早餐,嘴上雖然說著不情不願的話,但是心裡還是對那個男人充滿了幸福的味道。不知道以前她和袁冬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美好,隻是結了婚之後,卻不知什麼時候,一切都已經變了味道。生活中已經開始摻雜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婚姻不再是你跟我,而是變成了你和所有的家族,我和你身邊所有的人。
林靈還是覺得非常不適應,雖然她告訴自己,要努力適應。
她低頭,忽然又看到紙箱裡那張撕碎的照片。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抬起頭來問易蘇蘇:“葉軍官家也是農村的嗎?”
易蘇蘇被林靈問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