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 你明天一早離開。(2 / 2)

金錢豹與小哭貓 儼洵 3925 字 9個月前

行啊,不服,到時你一人擱這兒睡,我自己下山。

鮮梣探過身子,從他尖尖的下巴照上去,“你又清又冷又帥。”

蔓延的後背直接掛霜,按滅電筒,裝死。

一陣窸窸窣窣之後,“我想你也能睡一會兒。”

都睡死過去,就等著狼把我們叼走吧。

狼是沒有的,蛇呀鼠呀,甚至貓頭鷹之類的小獸小飛禽很有可能會突現。

“這麼好的雨,你一點兒都不犯困?”

怎麼好法?大少爺要午睡,我“守夜”,這差使誰愛誰乾。

急風驟雨,一般能維持的時間也比較短。

五點一過,雨聲漸漸走遠,洞外消停了。也傳來了小鳥啁啾。

夕陽來了,斜過梢頭,夏風吹過,烏雲散去,霞光萬道,照進小山洞裡麵來。

沒有玩遊戲,蔓延怕耗費電量,帶著耳機,聽美院建築學院洪慆教授的《中國建築史》。

鮮梣睡飽了,醒了就從後麵看著他的背影。

在沒有真正接觸以前,是滿心地看不上眼他。

不好好學習,一副邋遢相,而且說話就嗆人,好像誰都欠他什麼似的。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當你離他越來越的時候,沒有因為了解而疏遠,他反倒成了一塊吸鐵石,讓你欲罷不能。

在鮮梣以往的認知裡,他的生活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蔓延的男孩。

常說的刀子嘴,豆腐心就是他了。

蔓延溫柔的另一麵,鮮梣看得清清白白,也深有領教。

他要把這份真情埋藏到海底,不能被旁人偷窺著。

在汀邊,鮮梣扶著兩輛自行車,看著蔓延涉水去拉牛。

“我們怎麼回家?”

蔓延把繩索拴到自己那輛的後車架上,不用手牽,牛有了意識,給這兩個大男孩“哞哞哞”來了痛吼。

蔓延也不客氣給它的臀部來了幾巴掌,“我特麼又不騎車帶著你跑,急啥呀!”

鮮梣也夠著摸摸它的脖子,“乖乖的,明天還由我領你出來。”

蔓延推起車子,慢慢走著。

鮮梣回頭望日漸下沉的紅日,順口來了一句,“‘斷腸人在天涯’。”

蔓延聽見了,佯裝不睬,可在心裡接下去道:天涯不遠,近在眼前。

晚上睡覺時,二人無話,到底鮮梣沒繃住,先張了嘴,“那個山洞是你早有預備?”

“小時候,常玩的地方。”

“一個人嗎?”

是,就我一個人的領地,連勾凇都沒有進去過。

每當我難過,生病,或者需要安靜之刻,那裡就是我的避難所。

“從沒有被旁人‘插足’過”

村裡的小孩越來越少,年輕的一輩基本都搬到了城裡,即使有娃娃,家長也是不放心他們去山上隱秘的地方玩耍的。

我不一樣。我是自由的風,飄蕩的雲,我的死活又有幾人真正管過?

這一回,在你沒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已經躲在那裡幾次,早把心靈之地打掃乾淨了,用來思念一個的港灣。

“小延,你有沒有我們相見恨晚的感覺?”

“你有?”

月光依然明亮,夏星少到極致。數一數,能數得清。

鮮梣歪著身子躺在月光之下,看向窗下這邊。

“不然我為什麼急著要跟你住到一起,我等不及了——”

蔓延把一個抱枕衝床上胡言亂語的男孩砸了過去。

吃飯。做飯。放牛。下水撈魚蝦。但蔓延再也沒帶鮮梣走過這塊區域以外的地方。

不想跟外人解釋。村裡有不少奶奶的本家,見來了陌生人,鄉下人都會熱情地圍觀:這是誰家的孩子?小凇呢?你們是——

想想都煩。他乾嘛要跟大家費口舌解釋鮮梣的來龍去脈。

明天下午,燕大嬸燕大叔就要回來了。

最後的晚餐,兩人吃得很冰涼。

吃完了,兩人一起收拾家務。

“你明天一早就離開。”

“你呢?”

“我要住到開學。”

“可是爸爸已經跟國外的專家約好了時間。我們要出國的。”鮮梣又道,“爸爸已經把你的護照辦下來了。”

蔓延不吭氣。

鮮梣挨過來,扒著他的兩手,對準他的雙眸,“治一治吧,我不想你年齡大了以後,再落更多的毛病。”

“你強迫人乾這乾那,”蔓延嘴裡在嚼冰渣子,“病都是從‘氣’上頭來。”

鮮梣瞪了他一會兒,直挺挺地說:“我想咬你!”

蔓延毫不退縮,還往前又湊了湊,你看我這一大塊你先從哪兒下嘴合適。

“在當初,爸爸可是坦然接受師爺的恩賜,他回報的方式就是為更多的人造福利。”

我赤手空拳,想開個粥棚,那也得有米下鍋才行啊!

“你的心海是針鼻兒大嗎?我們又不是想用這種方式把你打造成完美人物典型。做好你自己就是我們想看到的。”

如果我的人設坍塌了怎麼辦?

你們會不會惋惜自己的付出?

“就算為了我,”鮮梣忽然伸臂把他抱了個結實,“好歹彆辜負爸爸的心疼。”

為了讓你們心安,我就得唯命是從?

“你們對我太好,對我是一種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