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行還住老奶家裡,鮮梣一進家門,就看到蔓延在堂屋裡坐著。
等我呢?鮮梣都聽到了自己胸口跳動的“咚咚”聲。
正在翻看族譜的男孩眼皮都沒挑,仿佛對他的歸來波瀾不驚。
鮮梣過去蹲在他的腳下,抬頭往上看著那張光亮秀美的臉,出手抻了那本冊子,丟在長條案上。
“閱讀我不好嗎?它又不給你吃你喝的。”
蔓延不受“激將”,眉頭顰著,發出了一個拷問:“你祖上為什麼也會姓曾呢?”
又來!我被同一個問題鬨到頭大了。
鮮梣把他的頭夠下來,親了親他泛紅的眼角。
“大明朝為什麼姓朱?姓張姓趙姓拓跋也不是不行吧?”
蔓延反應冷淡,起身離開。
說不過,走為上。
鮮梣把人打橫抱起來,將兩人一起跌在臥室大床上,剛想要再走一波纏綿的溫存,不想蔓延倒開了口,“我嘴笨……”
蔓延的臉頰貼在他的襯衣領子上,聞到就濃重的焚香味道。
“你去跟爸爸說感謝的話……我出不了口。”
一千一萬句甜言,都不及溫順的行動來得更蠱惑人心。
沉靜了片刻,鮮梣咬住了蔓延的唇瓣,撕扯著。
我幼稚,迫切期待的事情怎麼還不來,真真降臨,又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一時糊塗,又一時清醒,總為那些無端的小細節糾結著。
鮮家的枝枝蔓蔓多到數不清,一宿怎麼可能夠用。
直到蔓延的眼皮再也抬不起來,鮮梣才關上了“泄洪”的閘門。
就在徹底睡去之前,蔓延不知怎麼又來了一句:“你怎麼就和李結是一家人呢?”
未有困意的鮮梣銜著蔓延濕潤的嘴角不住地笑。
一個林子裡的鳥,哪可能都會發出囀啁的美妙叫聲啊。
良莠不齊。黑烏鴉,貓頭鷹與畫眉戴勝同在。
翌日早上,蔓延醒了一會兒,鮮梣睡得正香,他沒敢打攪,隻得繼續又睡。
後來睡醒的鮮梣揉弄了懷裡人幾把,也就悄沒聲息地起來了。
得知鮮思柳要來拜祭他們的爺爺,鮮梣獨自趕往墓園。
鮮思柳穿著一身素淨的衣服,胸口處還彆著一朵小白花。
客套話就是過場戲。有或沒有,結果都是一個。
她的禮節走了全套,鮮梣站在遠一點看著,不用跟過去的。
她有那個心,防礙就是錯誤。
“鮮梣,陪我走走行嗎?”
我跟你兒子劃不來,不等於你這個媽媽也是糟糕透頂的。
踏上蔓延的那條“並木林道”,鮮思柳走著走著卻把腳步打住了。
“如果我不在了,你能不能寬待我們李結一點。”
如果殘冬的樹木還沒有打□□的話,鮮梣的心房卻給“哢嗒”一聲掛上了鐵鎖。
你兒子啥德行,你這個當媽媽的心裡沒數嗎?
鮮忠國,鮮二妹的唾罵,我言猶在耳。
我不會幸災樂禍,但也沒打算對你們那些人有同情心。
李結的好與壞,跟我無關,隻要不惹到我和我身邊的所有,我隻當他是個氣球。
即使是氫氣做的體積,撞到我,我也要用針去刺它。
滿天的朝霞,在鮮思柳的眼裡儘數都是烏雲滾滾,連明亮的太陽都成了一種刺眼。
美麗青澀的女孩子,沒見過太大的世麵,更沒有認清世人(男人)的功力,李大總裁的幾捧鮮花,幾百萬貴重的禮品,就奪取了她的芳心。
等她坐上了總裁夫人的位子,很快就嘗到了被打入冷宮的滋味。
花園裡的每一朵花都長得差不太多的。嫩的,鮮的,高貴的,低下的,都隻是皮囊而已。
時間會是最好最無情的殺·手,它可以帶走一切醜陋,也可以帶走一切美好。
你最不想丟失的東西,遲早都會離你而去。
鮮思柳從“柴禾妞”蛻變成“白天鵝”,是命運決定她走進了一所好大學。
可再頂流的學府,也關乎不了個人的價值觀等等。
原來李介身邊從來就沒缺少過哪一個的具體位置,不管是在她之前,還是在她之後。
她以為,他為她而改變曾經的不恥。
她以為,他為她的傾國傾城而去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的“無辜”是單純的幻想和癡呆。
浪子回頭金不換。可她沒有碰對人。
孤掌難鳴。你怪得了誰?
柔和又順波逐流的天性,讓鮮思柳放棄了對男人的追逐,把全部心思都擱在兒子李結身上,結果也是照樣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