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馬貴將和丸手齋一同前往總控室，當然並不是整個CCG大樓的總控室——無論是丸手齋還是有馬貴將，距離有資格邁入CCG總控室門檻的特等搜查官級彆都還差的遠。即使有馬貴將心裡清楚，隻要自己沒有在近幾年就因為什麼不可抗力而死掉，那麼那道尋常人終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塹對他來說，就實在不算難以逾越，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但他也不會因此就覺得升任特等搜查官是什麼能令人期待的事情。

畢竟特等搜查官要做的事情，和他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也沒有多大差彆。

丸手齋所指的“總控室”實際上單單指的是醫療室的數據控製中心，由取代一整麵牆壁的單向玻璃與醫務室分割開來。呆板冰冷的白牆、穿著白大褂的匆忙工作者和閃爍嗡鳴著的各種巨大機器，讓這個可以實時分析從醫務室內取得的各項身體數據的房間充滿著科學的冷肅味道。丸手齋自認為並不是會對醫院感到恐懼的類型，但作為一個普通人，他每次進來的時候總會因為這裡過於科技化的微妙氛圍而自覺地壓低聲音、放輕腳步。

“體檢進行到哪裡了？”與丸手齋相比，有馬貴將顯然更適應或者說更自然地無視了這種類似於實驗室的環境。

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先是遲疑地看了一眼神色自然地對他們提出要求的有馬貴將，然後把目光投向被站在一旁明顯等級更高的丸手齋，看見丸手齋一臉煩躁地向他們出示證件卻沒有阻止有馬貴將的行為後，才回答道：“常規體檢還在進行中，但血樣抽取已經完成，正在分析。”

有馬貴將順著工作人員的示意，看向房間中央正在運轉的橢圓形儀器，盛滿血液的試管正被安放在儀器裡上下旋轉，時不時有細小的針頭從儀器中伸出，紮進試管頂部的塑膠蓋，抽走一點鮮血滴在一旁的玻璃器皿中，像是探食花蜜的蜂鳥。

“這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個普通高中生嘛。”丸手齋觀察著換了一身病號服剛被推進頭部CT機的天羽真理，有些疑惑地說，“有什麼特殊之處嗎？為什麼上麵會同意給她臨時做一場全麵檢查？”

“她的身體素質和表現出來的不一樣，很可能具有對喰種作戰的才能。”有馬貴將仔細想了一下，在自己能回答的範圍裡回答了丸手齋一句，繼續向工作人員問道：“分析報告什麼時候能出來？”

“最終版最快也要明天中午，簡易版的話馬上就可以了。”

丸手齋疑惑地看了一眼工作人員：“……還可以有簡易版的？”

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瞥了丸手齋一眼，態度似乎隱隱稍微和善了兩分：“你可以理解成提前披露幾個關鍵項目的數字，當然這些數字也不一定十分準確，隻不過能保證偏差值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而已。”

且不管丸手齋臉上疑惑和恍然並存的矛盾神情，有馬貴將甚至沒有等到簡易版的報告打印出來，而是在熟悉的滴滴聲響起時，就第一時間就湊到了工作人員的電腦屏幕前，直接看起了電子數據。對少年人過於急切的表現略有不屑的丸手齋則是故作鎮定地接過單薄的紙質報告，卻在下一秒深深皺起了眉頭。

“RC細胞數值一欄為什麼是空白？”丸手齋大聲問道，“是沒有檢測出來嗎？”

有馬貴將反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冷靜地說：“不是，沒檢測出來的數據不會披露出來，是查閱者的權限不夠，所以導致數據被隱藏了。明天中午我來領取完成版的報告。”

“喂！我說你這是什麼態度啊！”丸手齋看見有馬貴將和數據中心其他工作人員毫不驚訝的態度，發覺自己是唯一被排斥在外的人員，更覺得火氣上湧，忍不住一伸手把報告懟在了有馬貴將的胸口。

“RC細胞值空白，意味著她的數值確實有異常。這可能是由很多種原因導致的，其中就包括Rc細胞過剩分泌症、短期內受到特殊赫子攻擊等，具體原因要看見完整的報告才能做出合理的推論。”工作人員連忙解釋道。

有馬貴將也抬起身直麵著丸手齋，自然而然的接下話頭:“不過她不可能是喰種，不然現在CCG的自動報警機製已經被觸發了。”

丸手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喰種光明正大來CCG本部進行入職體檢這件事光是想一想就已經太像是某種蹩腳的地獄笑話了，所以他隻是有些憤憤然地把已經失去意義的簡易報告重重拍在桌麵上：“我會遵守CCG的規章製度，但你也注意不要太放肆了！”

有馬貴將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疑惑，他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認真地說：“明天拿到報告後，我會立刻向局長彙報，由局長進行審批後再進行特招。”

丸手齋聞言，毫不掩飾地重重“嘖”了一聲，轉身就從數據中心離開，連聲招呼也沒有打，隻留下有馬貴將一臉迷茫地看著身邊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