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前奏(2 / 2)

新的太陽照耀不到定格於昨日的地獄圖景,而今天的CCG搜查官卻要爭分奪秒地將屍體公諸於眾。裝模作樣的“排查”掀開了血腥的罩袍,【蜂】昨夜猝不及防的意外損失在年輕搜查官們的操作下,演變成更加值得恐懼的星火。

身著【蜂】製服的女性喰種屍體就是新興宗教勾結喰種的鐵證,有馬貴將帶著天羽真理拍給他的照片,敲開了和修吉時辦公室的大門。

“做得好,貴將。”CCG的局長端坐在木桌後,一手撐著自己的太陽穴,一手快速地翻動著臨時趕出來的報告,沉聲說道,“我向你開放最大限度的臨時調度權,可以直接調動所有平級及以下搜查官,也可以要求所有特級搜查官配合。查下去,我要知道這些蟲子的老巢在哪裡。”

“是。”

有馬貴將在答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意料到,徹查【蜂】背後的工作量遠超預期。天羽真理把自己與【蜂】之間的前因後果敘述得相當簡略,導致CCG的天才搜查官也難以避免地產生了一個刻板印象,以為【蜂】隻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小組織,才要靠在商場隨機“抽取幸運觀眾”的方式進行傳教。

但很快,有馬貴將就發現事情開始不太對勁了。

【蜂】的合作對象很多,甚至可以說到了來者不拒的地步。無論是福利院還是娛樂場,醫療院還是大銀行,都多多少少與它有所牽連,且恰到好處地維持在不會泄露太多自身的情況,又能穩定獲取利益的程度。這意味著,隨著調查的推進,不僅需要調查的場所與活動越來越多,就連參與過【蜂】活動的人類和與【蜂】打過交道的相關人員,數量都在呈幾何倍數上漲。

堆積成山的案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占了有馬隊的辦公室,大量亟待完成的工作一眼望不到儘頭。好在和修吉時的一聲令下,意味著CCG這頭龐然大物開始活動四肢,負責東京各個區域的搜查官們被同一條無形的韁繩牽引,而此時韁繩的另一頭掌握在有馬貴將手中。

穿著CCG白色製服的搜查官們雷厲風行地把從內部通訊平台上獲取的一個又一個陌生姓名,兌換成活生生的人類女性,送進審訊室中。她們有的在被抓捕時一無所知,連和自己的家人好好道彆都做不到;有的則早就得到了風聲或者在自己心中有了預估,然而她們在見到搜查官時擺出的鎮定、抵觸與憤怒都徒勞無功。

流水似的案件進展報告送進和修吉時的辦公室,CCG的局長翻動報告的速度一次比一次慢。他每次都會給站在自己對麵的天才搜查官一些附有經驗價值的建議,當然也不吝嗇為自己最看好的學生多開方便之門。

“不重要的人可以先放著不管,真正的教內成員一個都不能漏網,優先活捉。”

“讓隊製完善的小隊協助你,隻要涉及非法改造,調查等級寧高不低。”

“貴將,再次提高應對等級。看來你會得到一次主辦隊間協作抓捕活動的機會了,我相信你會出色完成這次任務的。”

和修吉時和有馬貴將的對話分布在調查持續的那一個月裡,時間段也完全不同。然而無論是提前約好的報告,還是相對臨時的會麵,兩個人之間除了和修吉時的西服顏色偶有變化之外,哪怕最微小的身體姿勢和麵部表情都好像沒什麼差彆,仿佛是一場在固定背景下隻有光影變換的室內情景劇。

而天羽真理則剛好相反,她不用像有馬貴將那樣每天保持一定時間呆在CCG總部維持案件的總體運轉。所以更多需要外出的任務,就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她奔波在東京一個又一個從沒有到過的地點,活像是一個急著解鎖遊戲地圖的新人玩家。

在這一個月裡忙得昏天黑地,天羽真理不得不抓緊奔波於不同搜查和審訊任務路上的時間小憩,以求彌補著夜間嚴重不足的睡眠。在汽車啟停所帶來的搖晃中,年輕的搜查官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在那個隨手畫下蜂形胸針的清晨所懷抱的“定時炸彈”,爆裂出的氣流不僅衝擊了她的同事,也沒有放過她自己。

“貴將乾勁越來越足,可我要受不了了。”

天羽真理看著又一個屬於【蜂】的的據點空蕩蕩地展現在自己眼前,麵無表情,已經連氣都懶得去生了。出於已經可以估量出來的牽扯範圍和案件等級,有馬貴將先後通過正式程序要求真戶隊和瓜江隊進行協作。兩個特等加一個天才,帶著各自隊伍中有腦子的隊員開了幾次會,也搞不清楚【蜂】為什麼在某些時候仿佛能掐會算,而在另一些時候卻又失去了這種機敏。天羽真理見狀,毫無抵抗地放棄研究【蜂】內部通信,但即使如此,一次又一次的撲空還是耗費掉了她全部的耐心。

誠實地說,支撐天羽真理繼續奔波的,已經從不肯放棄自身成果的執念完全變成了CCG金錢和威力。

就在她板著張臉,有條不紊地重複著已經熟悉了的程序,和在場其他搜查官一起搜尋可能存在的、沒有被燒掉的遺留文件時,一瓶冰涼的綠茶被遞到眼前,打斷了她在心底碎碎念的抱怨。

“渴了嗎?你出了很多汗。”

天羽真理抬眼去看說話的短發女人,極快地打量她和她手中蒙著一層細膩水霧的飲料。年輕的搜查官終於意識到,雖然真戶隊可靠的“全能輔助”被派來給她當專職司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因為她路上基本都在補覺,兩人實際上沒能說上幾句除開任務地外的閒話。至今為止,她對宮崎幸最有印象的,竟然是女人從後座看去的側影,和她車上安靜舒緩的音樂。

“這似乎不太好。”

少女快要被繁忙工作謀殺的社交禮貌後知後覺,於是在微不可查的遲疑後,她接過了宮崎幸手中的綠茶,很快勾起了一個公式化的笑容說道:“這種連通風都成問題的地方不熱就怪了。為什麼是綠茶飲料?葡萄糖口服液用完了嗎?”

“用完了。醫生說,如果你再去醫務室要這些不必要的東西,他就要報告給你的長官了。”宮崎幸一板一眼地說道,可她眼角略微加深的細紋卻讓她的話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少女的笑容更真實了些,挑了挑眉:“小氣,這些沒用的備品明明沒人管的。”

“瓜江特等很嚴格的,他的搭檔也是相同的風格。”宮崎幸為自己短期內很可能要共同協作的醫生辯解了一句,然後才狀似無意地問道,“為什麼喜歡葡萄糖口服液?”

年輕的搜查官沒有回答,拉長聲音“誒——”了一聲。明明是不滿意的態度,由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做起來卻有著一股子難以擺脫的嬌氣感,往往讓年齡稍長一些的女性很難硬下心腸。好在天羽真理轉頭就把口服液的事情放到一邊,宮崎幸也就沒有機會和這次調來全權負責醫療的醫生之間產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交涉。

而比起微不足道的飲品,真正讓天羽真理振作起來的,是決定性的進展在機緣巧合下,終於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