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符合規定的。"季景慕轉過頭去,不看她,他怕自己再看她,就下定不了決心。"按照規定,我們不能在一所學校。"
"我不想再和你分開,那個時候你讓我快走,說你會回來找我,可是你再也沒有回來。"她琥珀色的眼睛再次噙滿了淚水,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兩個人都沉默了。晚風似乎帶了些許涼意,她伸手去擦眼睛裡的淚水。
"那我答應你,不告訴鄭警官。"季景慕側頭去看她。
"真的嗎?"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還是小時候那樣,明亮而璀璨。
"我們要假裝不認識。"季景慕說,"你父親為你抹去了過去的事,改了名字,就是想讓你重新開始,如果你和我經常在一起,那些同學會知道你過去的事情。"
"好,不管怎麼樣,能和景慕哥哥再次遇見,就已經很好了。"沈青白笑著,眼睛彎了起來。季景慕也忍不住笑了。
晚風和煦,季景慕和沈青白在巷口告彆,季景慕上了樓。
"放學也不回家,回來的這麼晚。"季景慕在樓下遇見了外婆,老太太正艱難的從高大的三輪車上下來,車上滿是花花綠綠的廢紙和瓶子。外婆把那些廢紙一個個卸下來,季景慕連忙上前幫忙,把那些垃圾分類打包好,明天送到廢品回收站去。
這樣的日子匆匆開始了,離開了教習所的日子似乎更加忙碌,但是也更加充實,季景慕每天早上4點起床,騎著外婆的三輪車把垃圾送到回收站去,一開始外婆會和他一起去,過了幾天他就可以一個人去了,他很快學會了和回收站的大叔們討價還價,並且學會了他們的方言,之後,拿了錢送回給外婆,之後去上課。晚上的時候,他會直接去外婆撿廢品的地方找她,騎著載滿廢品的自行車載外婆回來,然後把廢品打包好。
鄰居都稱讚外婆的孫子懂事,鄭警官沒事的時候也經常來,對季景慕的表現很滿意。
月考結束後,季景慕還是坐在最後一排,他習慣悄悄的看著沈青白的背影,沈青白坐在第二排,按照班裡的規定,自選同桌,然後根據同桌兩個人的成績相加的排名來自選排數,沈青白和她的同桌的排名相加應該是班裡第二,她的同桌是一個高大的男生,叫左驍睿,她的前桌是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生,和沈青白關係很好,叫夏小柔,夏小柔的同桌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他們四個人上學放學上體育課都在一起,據說,他們四個人是小學同學,一直在一起玩。季景慕很高興,她能夠找到自己的朋友,開始她自己的生活,但是他也難免生出一種落寞,她始終不是和自己一個世界的人了。
學校裡麵學習的內容還是很難的,季景慕雖然在教習所也上過一些課,但是學的內容和青國的義務教育還是像差甚遠,季景慕甚至從來沒有學過通用語,上通用語的課時就是一頭霧水。
大陸曆史上,整個大陸南部是屬於一個國家唐國,因此唐國的統治者製定了統一的語言,但是隨著七王之亂的爆發,曾經大一統的唐國分裂為七個國家,後來各個國家都發生了各種變動,成為了現在的南方13國,青國,就是曾經的唐王分封的一個國家之一,現在南方13國普遍學習兩種語言,一種是本國的語言,青國稱之為青語,同時還學習唐國製定的統一語言,用以對外交流,稱之為通用語。
通用語的老師是一個古板嚴肅而且非常負責任的年輕女人,她經常提問季景慕:"季景慕,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這個空填什麼。"
季景慕站起來,他不會。
"這不是剛剛剛講過嗎?和這道題一樣。"通用語老師微微皺眉。
季景慕有些茫然的盯著黑板上錯綜複雜的符號,這時,他看見了坐在第二排的沈青白舉起的本子,上麵用紫色的熒光筆大大的寫著,過去式,季景慕念道:"可以寫過去式。"
"這還差不多。"通用語老師推了推眼鏡。"坐下吧。"
第二天來上課的時候,季景慕在自己的課桌裡發現了一本記得滿滿當當的通用語筆記,筆記用三種顏色標注的非常仔細,第一頁用清秀的字跡寫著名字,沈青白。
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五年來,他似乎第一次這樣出自真心的高興。或許,通過這種沒有悄無聲息的互相關照,她和他的距離拉近了。
一個周六的晚上,季景慕和外婆坐在狹窄的桌子上吃飯。
"天天的,吃這麼多,誰能養的起。"外婆忍不住抱怨道。
季景慕連忙放下了筷子。
"放什麼放,啊,把剩下的都給我吃了。"老太太把自己碗裡的飯倒在了季景慕的碗裡,"等會和我去看你那個媽,真沒良心,回來都不去看看你媽。"
"是。"季景慕低聲說道。他確實很想自己的母親,但是他在剛來的時候聽到外婆說母親的話,就沒有提出去看母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