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彆墅,房間裡溫暖至極,時鐘正敲晚上八點,家族裡的人從書房中魚貫而出,季致遠才緩緩站起身來,他穿一件白色襯衣,外麵披著黑色西裝。
"大公子。"管家吉叔恭敬的走到季致遠麵前。
"門口那條子走了嗎?"季致遠問道。
"走了已經,那個孩子還在門口。"吉叔回答。
"孩子?"季致遠問。
"那個孩子說先生是他的大伯,說是要見先生。"吉叔回答。
"我們可不是做慈善的。"季致遠冷哼一聲。
"是。"吉叔恭敬道。
"彆動手,他想在門口就在門口吧。"季致遠說。
冷風呼嘯著,今年洛城的冬天異常的冷,寒風冷硬的呼號著,季景慕單薄的校服已經禁不住這種寒風,他緊緊咬牙,依舊跪在寒風之中,他一滴淚水也沒有流,他知道,眼淚是沒有用的,他必須要抓住著僅有的希望,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這僅有的救命稻草。
寒風呼嘯,季景慕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了,天空似乎飄起了小雪,細碎的雪花落在季景慕的肩膀上,他的手腳已經冷的失去了知覺,幾乎僵硬了,他微微閉起了眼睛,他甚至不能從身體的溫度感覺他自己的存在。
夜裡,一個老年的管家模樣的人出來勸他讓他回去,季景慕沒有說話,他的臉頰在寒冷之下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隻是搖頭。
天空依舊沉沉的垂下來,如同一塊巨大而深沉的幕布,白色的雪越下越大了,在天空中肆意起舞,似乎是用毛筆在天地之間畫下寥廖的筆墨。
季致遠像往常一樣,站在三樓的窗口看著窗外,一眼就看見了跪在門口的男孩,他用手撐在地上,似乎已經搖搖欲墜。
"吉叔,門口那個孩子怎麼還在?"季致遠微微皺眉,推開了房間的門,問道。
"大公子,我晚上已經去勸過了,那個孩子沒有走的意思。"吉叔躬身道。
"我去看看。"季致遠披上了外套。
"我和公子去。"吉叔拿起了傘。
季景慕感覺眼睛似乎被大雪模糊了,他極力睜開眼睛,就看見兩個人朝他走來,男子穿著一件白色襯衣,外麵披著一件灰色大衣,身後的管家撐著黑色的傘,跟在後麵。鐵門悄無聲息的開了,男人徑直走到季景慕麵前。
"你找誰啊?"男人的聲音冷淡。
季景慕抬起眼睛,正想說話,卻看見男子一愣:"你不是那個,顧先生的徒弟?"
"大公子。"季景慕極儘全力,他喊著,"求求你,求您。"
"先起來,進屋說。"季致遠對身後的管家說。
管家連忙上前,扶住季景慕,季景慕的雙腿已經僵硬,他靠著管家的攙扶才進了屋子。深棕色的木質的地板上鋪著厚重的地毯,同樣深棕色的樓梯扶手被擦的鋥亮,屋子裡暖和的像是春天。
"去茶室吧。"季致遠吩咐道。
管家扶著季景慕來到一個偏廳,那是一間茶室,火爐熊熊燃燒著赤色的火焰,旁邊是梧桃木的矮桌和幾個矮凳。
"坐。"季致遠指指一個矮凳,"吉叔,拿些紅茶。"
"大公子,求您,讓我去見先生好嗎。"季景慕不坐,看著季致遠。
"你說你父親是季國譽,你知不知道當時季家的事?"季致遠微微皺眉,看著季景慕。
"我知道。"季景慕垂下頭,隨即,他立刻抬起了頭,直視著季致遠的眼睛:"大公子,求您,如果能救我外婆,讓我做什麼都行。"
季致遠對上季景慕的目光,一愣,那雙深黑色的眼睛,裡麵帶著的不是卑微和懇求,而是堅毅和隱忍,他直視著他,像是困獸的眼睛,但是季致遠在其中看到了一種常人沒有的堅韌和力量。
那一刻,季致遠下定了決心。
"你父親的事情,是我父親的禁忌,我等會帶你上樓去見他。"季致遠點燃了一支煙,手指之間煙霧繚繞,"但是你不要提你母親的事,否則,就算是我也沒辦法。"
"多謝大公子。"季景慕低聲道謝。
"走吧。"季致遠拍了拍季景慕的肩膀。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老者跪在銅像之前,房間裡拉著層層疊疊的白色紗簾,就像是有煙霧迷漫在房間裡,房間裡有一股異香,詭異的味道仿佛是一個詭譎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