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慕的心猛的一跳,他驟然皺眉,低吼道:"我叫你快走啊,你沒聽見嗎?"
沈青白一愣,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已經轉過頭去,不再看她。接著,他聽見了離開的腳步聲。那一瞬間,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悲傷的複雜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他揚起了頭,天空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
季家莊園,季致遠端著紅茶站在窗邊,聽著江琛和於律師的彙報。
"公子,不是我說嘴,景慕公子得罪的人真的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江琛低聲道。
"照你這麼說,連個小刑警都能看出這個案子有問題,那這個案子問題是很大了。"季致遠點燃了一支煙。
"確實,公子,我還特意看了案件卷宗。"於律師回答。"很多方麵都對不上。"
"不是他們條子有五年一度的案件整理嗎。"季致遠問道,青國的對案件采取五年整理一次的製度,對可疑案件進行重新審理。
"公子,隻有殺人案才會這樣,這個案子定性是一個惡性傷人事件,被害人並沒有死,而且,方氏也提出了不追究凶手的要求。"於律師回答道。"這其實是一種最好的讓被誣陷的人閉嘴的方式,景慕公子被關在教習所,教習所那種地方,關的時間是依據品行而定的,也就是說,隻要打通了相關的門路,想關多久關多久,而且據說裡麵的教習可以為所欲為,幾年折磨下來,不想閉嘴的也閉嘴了,而且我注意到,這個案件的目擊者是一個小女孩,案發之後父親就被調到了國外,這也是讓他們閉嘴的最好方式。"
"公子,方家並非我們這樣家族的得罪的起的。"江琛低聲說,"不如把景慕公子安排給家族的外姓來養著,不至於太引人注目。"
"不。"季致遠抬起手來,製止了江琛,"你不覺得,這是方家的一個把柄嗎。"他微微轉頭,看著兩個人。
江琛和律師都一愣,"我會拿著這個把柄,去交換家族更需要的東西。"季致遠露出了笑意。
墓園的鐘聲正敲十點,寒風蕭瑟,季景慕活動了一下凍僵的關節,墓園裡已經亮起了幾盞長明燈,按照青國的習俗,在守夜的時候會點起長明燈,寓意是為死者照亮歸去的路,這個墓園裡,也有幾個人和自己一樣,在一瞬間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就像是流沙滑過指尖,拚命想要抓住,卻一無所有。
季景慕往墓園的長凳處走去,為了給守夜的人休息,每座墓園都修建了長凳。他卻看見,長凳那裡已經有一盞長明燈。
毛絨絨的女孩坐在長凳上,兩隻手放在衣袋裡,臉埋在圍巾裡麵。
"你怎麼還沒走。"季景慕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我剛剛買了長明燈回來。"女孩看見他,有些局促,她連忙解釋道。
那一刻,他突然不想讓她走了,這一次,就自私一點吧。他對自己說。
季景慕在她身邊坐下:"很冷嗎。"他問道。
"還好還好。"好像是怕她說冷季景慕就會讓她回去一樣,"我出門的時候特意戴了手套和圍巾呢。"
"嗯。"他低聲回答。
"你冷嗎?"沈青白問道。
"我還好。"季景慕說。
"給你一隻手套。"沈青白摘下白色的手套。
"戴上。"季景慕微微皺眉。
"我真的不冷。"沈青白回答。
"快點,不然就回家去。"季景慕故作生氣的樣子。
沈青白有點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乖乖戴上了手套。
兩個人沉默著望著夜空,沈青白說:"小時候我總是哭鬨著要媽媽,哥哥沒辦法,就哄我說,媽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來看我,我要是總是哭鬨,媽媽看見了就不喜歡我了。"沈青白的聲音輕輕的,細雪一般落在季景慕的耳邊。
季景慕抬頭,深黑色的夜空中沒有任何的星星。
"嗯。。。"沈青白說,"可能明天還有雪,星星們怕冷就不會出現了。"
"嗯。"季景慕低聲說。
"我們還是要向前看啊。"她清澈的聲音。
"嗯。"季景慕回答。
就在這時,季景慕感到一雙溫暖而且柔軟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他驟然一愣,垂下眼睛,她白皙而且纖細的手指握在他的手指上,指尖微微泛紅。"你不是說你不冷嗎,手這樣冷。"沈青白低聲抱怨他。
他怔怔的看著被她握住的手指,片刻之後,立刻掙開了她的手。沈青白也一愣,她收回手指,低頭凝視著她的手。"好像,也沒有那麼抗拒。"她輕輕的說。她轉過臉來,看著他,露出了笑容,"好像,如果是景慕哥哥的話,也沒什麼問題呢。"她把手遞給了他,他輕輕的抬起了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像是握住了一朵消失已久的雲。
"你說的對,還是要向前看。"季景慕低低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