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來臨，季景慕依舊躺在沈青白床邊的地板上，翻看著伯父寫的筆記本，深藍色的窗簾過濾了外麵絢麗的霓虹，房間也是溫柔的深藍色，沈青白開了小小的床頭燈，坐在床頭翻看著沈楥寄過來的書。

明明不喜歡自己哥哥寄過來的書，看起來還這麼開心。季景慕想著，輕聲說道："明天打算去做什麼？"

"嗯？"沈青白扭頭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清澈。

"我明天大概會早點起，我得去大教堂求到聖水。"季景慕說。

"我也去。"沈青白說。

"太早了。"季景慕回答，"我剛剛查了一下，五點就開始派發了，我打算四點從這裡出發。"

"那我也和你一起去。"沈青白說。

"今天就要早點睡了。"季景慕說。

"好。"沈青白問道，"怎麼突然就想去求聖水了？"

"我伯父讓去的。"季景慕歎氣，"你不知道他聽說我來聖國有多激動，你看，給我寫了整整一本子要我去替他做的事情。"

沈青白從床上下來，坐在季景慕身邊，拿過他手裡的本子翻看著。

"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了，我記得你不信聖教的。"季景慕支起身子，說道。

"我想和你一起去。"沈青白翻看著本子，"沒想到你伯父這麼虔誠，看你伯父寫的，基本上是要把聖城附近的教堂都轉一遍了。"

"哥哥們都挺受不了他的虔誠的。"季景慕說，"不過我覺得他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做，找點事情做也是很好的。"

"我們明天就是去這裡嗎？"沈青白指著其中的一頁，季國良還極其細致的畫了圖，要求季景慕按照上麵的路線走。

"嗯。"季景慕靠近她，他的肩膀觸碰到了她的後背，他伸手翻了一頁，上麵寫著求什麼樣的聖水，沈青白墨一般的發絲微微垂在他的手指上，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氣氛這個時候忽然有些曖昧，季景慕側頭去看她，她依舊專注的看著上麵季國良歪歪扭扭的文字，纖長的睫毛微微悸動，季景慕突然有種吻她的衝動。

"原來聖水是這樣的。"沈青白轉過臉來，指著季國良畫的圖，季景慕連忙移開目光。

"怎麼了？"沈青白察覺他的異常，問道。

"沒什麼。"季景慕的耳朵上微微泛紅，不去看沈青白。"你先去洗澡吧，你洗完我去洗。"

沈青白點點頭，把筆記本遞給季景慕，衛生間裡很快傳來水的聲音，這些聲音讓季景慕逐漸冷靜下來，他漸漸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對她的喜歡，深入骨髓一般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那樣深深的刻在他的心裡了。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離她很近很近，他想著。

季景慕的鬨鐘準時響起來，兩個人開始洗漱完之後，在外麵的便利店吃了早餐，天還沒有完全亮，今天看上去是個陰霾的天氣，季景慕從背包裡取出象征滄海逆流的項鏈遞給沈青白，項鏈上的吊墜是一個沙漏，上麵的沙漏畫著山川陸地，下麵的部分畫著滄海，水流向著上麵的陸地奔流，的圖案，非常精致："戴上這個等會才能去取聖水的地方。"

"你呢。"沈青白接過項鏈，季景慕從背包裡又取出一個一樣的："走之前大哥特意讓我帶的。"

兩個人上了公交車，從這裡一直到大教堂需要將近四十分鐘的車程，路上，沈青白忍不住感歎，這條路是通往聖國最神聖的大教堂的路，路上每一個燈柱都雕刻著曆代大祭司的雕像，他們或者申請嚴肅，或者麵帶微笑，或者怒瞪雙眸，旁邊的建築明顯的低矮了起來，每一個房屋上都雕刻著滄海逆流的圖案。

在清晨的薄霧裡麵，沈青白第一次看見了她在曆史課本裡看見過無數次的聖人的雕像，沈青白隔著車車窗玻璃極力向外看去，那是一座極其巨大的雕像，她距離它很遠，她看不清楚它的無五官，聖人身披長袍，衣袂飄飄，雙手並攏，似乎托舉著什麼，她突然感覺到一種觸碰心靈的悲愴。

"相傳唐王為奴時砍柴於溪邊，路遇聖人溪邊垂釣，聖人可窺天道、知萬物、趨水火，讓百獸聽令，與天地同壽。"季景慕輕聲說，"唐王為反抗鬼族揭竿而起，鬼族放出無數厲鬼，當時生靈塗炭，聖人說願意為了百姓獻祭自己，據說他就是在這個地方自焚而死，當時滄海逆流，吞噬了一切戰火和硝煙，唐王才正式建立唐國。"季景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