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老板椅？”

“不然呢，坐那吧，陪我分配一下帳篷。”

“讓他們自己選吧。”

“我的意思是讓你數數要多少個帳篷。”

“你們公司有多少人？”

“加我11個，8個男生，3個女生。”

“有幾個有要帶家屬？”

“一共加上顧柯宇他們19個。”

“幾位單身男士啊。”

“6位。”

“那就3個人一個帳篷，然後呢，你和顧柯宇一個帳篷。”

“我不和他一個帳篷。”

“你不和他一個...那你自己一個。”

“你想什麼呢，現在一共是幾個。”

“8個。”

“為什麼是8個啊？”顧車程的聲音裡帶著玩笑。

“你不要太過分，信不信我打你。”肖兮虞瞪眼看著他。

顧車程朝肖兮虞勾了勾手，說： “那你過來打我吧。”說完打開門，朝外麵說： “各位是要自駕還是我找車拉去啊。”

“自駕！”外麵正在瘋狂工作的人朝裡麵喊，令肖兮虞沒想到的是，平時一堆成熟穩重的律師，竟然還有另一麵。但緊接著，外麵的氣氛開始變得不對，霎時間特彆安靜，甚至屏住了呼吸，隻因為門外麵站了一個女人“陳曉紅”。

坐在肖兮虞這個位置上，肉眼可見顧車程眼裡變得無奈和怒火，但下一秒，他又把那份怒火壓了下去，眼神變得平淡。

“我今天帶了你想要的證據。”陳曉紅的聲音有一絲嫵媚，但顧車程的臉上並沒有一絲波動，甚至更加冷漠。

“帶來了什麼也沒有用，因為你們不相信我，不給我任何信息，我剛開始連被害人姓名都不知道，你用鏡子照照今天帶證據有用嗎，有用嗎？陳曉紅，你換個律師吧，我累了。”顧車程的一隻手已經握緊了拳頭，他在內心告訴自己一萬遍“要忍”。

“小顧啊，這件事情他...”陳曉紅還沒說完，就被顧車程打斷了“他什麼，你告訴我他什麼，他乾了什麼，你心裡沒點數嗎，啊！？你不需要再來找我了，這場官司是打不贏的，在刑法的普照下，陳豪早晚有一天會進去！”顧車程的聲音接近破音了，他還是忍不了了，他忍了整整十年了。

肖兮虞從沒見過這樣的顧車程，但好像，這才是他的原型。之前的他隻是每天要活在偽裝、悔恨、憤怒的玻璃瓶裡表演。

陳曉紅腿一軟，跪下了，兩隻手拽著顧車程的褲腿，喊道： “他可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你真的要看著他穿上刑服，進監牢獄嗎？”陳曉紅的聲音發顫，她知道顧車程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和以前一樣，發“瘋”。

“你見過親手逼死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的人嗎？啊!陳豪不是我兄弟，還有，這不是你陳曉紅撒野的地方，你要撒野滾回你的陳家溝去，彆在我這。”

陳曉紅想站起身，但不小心把旁邊的一個相框打碎了，相框掉在地上發出玻璃與地麵發出的摩擦聲，很刺耳，肖兮虞不禁扶了一下桌子，她對這種聲音，太過於恐懼。而顧車程的眼睛，一瞬間充滿了血絲，把陳曉紅從地上拽起來，質問： “我是不是讓你滾！”

外麵的人知道顧車程下一步會發什麼瘋，所以立刻衝了進來，拽住了他，眼看他那一拳就要打在陳曉紅身上，肖兮虞趕緊從椅子上起來，拽住了他，在他耳邊安撫著： “好了，好了，冷靜，彆衝動，顧車程你聽我說，你現在打這一拳，一點用都沒有，我知道你內心有多憤怒，但你現在不能打她，知道了嗎，冷靜下來。”

肖兮虞朝外麵的律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快點吧陳曉紅拉走，外麵的人怔怔地看著停下來的顧車程，愣了愣，把陳曉紅拉了出去。他們之所以愣住，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發瘋時的老大能夠停下來，從來沒有。

肖兮虞見人都走光了，伸手拍了拍顧車程的後背，一遍一遍地安慰著。

顧車程的呼吸變得漸漸平穩，用微小的聲音說： “為什麼現實總要和我錯開，又總要和我相交呢。”他邊說，邊撿起了已經破碎了的相框，那相框中，沒有照片，隻是一個沒放任何東西的相框，但肖兮虞知道，那相框裡，存放的是顧車程的童年。而現在它破碎了，隨著空氣，走了。在它落地的那一瞬間，顧車程該有多絕望啊，童年粉碎在了地上，由他親手扔進垃圾桶裡。

好的、不好的回憶，都消逝了。

也許真的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了自己避世離俗的這十年，他想要閉上眼睛，不再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