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生病了,或許隻是個感冒……”伊恩坐在沙發上,一邊喝水一邊這樣想。
可是等到晚上他就不這麼想了。
深入骨髓的疼痛,他像是被刮了魚鱗的一條魚,在離開泉水迫近死亡的地方翻滾。
因為疼痛而嘶啞高熱的喉嚨發出模糊的氣音,似乎是高燒,但是額頭的冰冷告訴他,或許隻是他做了個噩夢。
喉嚨裡有股奇怪的甘甜,似鐵心的鏽,又似血的腥……
他突然想起蘇諾來,蘇諾這個時候會乾什麼呢?
侍養嬌貴的玫瑰?給自己的寵物喂食?喂養那一隻會飛的鳥?還是跑到淺水的溪邊踩水?撿一些鵝卵石帶回來,放到屋簷下麵,下雨了就看雨滴滴在上麵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蘇諾……
好熱啊,好疼……
乾裂的唇瓣再抿進去一口水。
沒人一起打遊戲了。
蘇諾不在這裡。
這個時候的蘇諾應該在上學,和他的朋友老師們打招呼,吃學校的食堂,不再使用烘培工具烘烤甜品,在書聲朗朗的教室裡讀書,在曬太陽,在趴在桌子上睡覺,看窗邊飛過去嘰嘰喳喳的飛鳥……說晚安明天見……
伊恩拽緊被角,似乎是覺得冷。
他在黑暗裡無聲啟唇……
蘇諾……
可是夜晚的風很大,這呢喃的細語散在空氣裡,消失在黑暗裡,誰也聽不清。
“溫度正常,伊恩,你沒有生病,管家他們都走了,你莫不是也想請病假,偷個懶吧?”
蘇若以的話語並不好聽,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陰陽怪氣。
“行了,有什麼事等管家回來再說。”
這朵病玫瑰心情似乎是很好,並沒有理會伊恩的無理取鬨。
白色的便簽紙,上麵又添了新的內容。
“小鼠目測健康……有輕微神經痛,輕微免疫反應……精神萎靡”
或許是太累了,下午的時候,伊恩在斑駁的陽光中睡著了,安靜下來的麵孔白皙,骨頭和皮肉粘連著,一副刻薄骨相。
那副骨架很完美,骨架勻稱,頭骨圓潤,上麵隻附著了薄薄的皮,瘦肉和脂肪都不見蹤影,或許彆人害怕他是有原因的,似僧,似妖,似怪。
像是缺少油脂浸潤,缺了三分靈氣,乾枯隻剩骨架的舍利菩提子。
嗜酒如命的他鼻尖有些泛紅,紅與白恰到好處的暈開,睫毛在深陷的眼窩裡打出一點陰影。
高挺的鼻梁,鼻子裡噴出灼熱的氣息,傳遞出身體的主人生病的預兆。
蘇若以打量著這個瘋狂程度和他百分百的傭人,哦不,現在是他的小白鼠。
他曾經吃過多少的藥,必定讓伊恩一滴不剩的吃下去。
小老鼠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似乎是覺得冷,兩隻手臂因為用力抱住頭部而顯現出青色的經脈。
看起來可憐
無辜……
但是又好笑
愚蠢……
蘇若以想起自己的那本書,想起小王子插畫中的黃金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