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父子也不知道李華林何時變得這樣暴戾……對著枕邊的妻子都能下這樣的狠手。哪怕他們身為李華林的家人,也不覺得羅家父女有多過分,比起彆人家那些毫無尊嚴的贅婿,李華林過的簡直是神仙日子。
再說,當年入贅,是李華林自己提出的,羅家父女壓根就沒要求。他們父子阻止了的,不好使啊……可自家孩子再不聽話,他們也不願意讓他受這樣的罪。
“夠了。”李父大吼:“快請大夫。”
楚雲梨眨了眨眼:“不能吧?”她振振有詞:“這還沒完全剖開,等我再來兩刀,將他縫起來……這事就算了了。”
還來?
再來人就要死了!
“不!” 李華林在一片疼痛裡,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能,梅娘……再不能了……”
楚雲梨一臉失望:“你確定不堅持到底?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你這會兒放棄,咱們還得去公堂上對質!”
李華林:“……”去就去!
要是早知道這女人下得了狠手,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這麼離譜的事。
李家父子想要求情,楚雲梨一個字都不聽,又折騰著上了馬車。
李華林疼得說不出話,也流了不少的血,他不想被折騰,可沒人聽他的,李父做了多年生意,見識也算廣博,臉色難看得很。
邊上李華平還在試圖想法子為弟弟脫身,低聲道:“爹,我聽說梁夫人和知府夫人關係莫逆,要不要去找她幫個忙?隻是如此一來,花費肯定不少,還不一定能救得了二弟……”
李父歎息一聲:“你忘了剛才寫下的契書?”
那上麵可是明明白白寫著李華林對妻子動手之後愧疚難安,這才願意讓妻子以牙還牙,在他身上動刀。
這樣的契書,拿到公堂上,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李華平半晌說不出話,瞪著痛得直哆嗦的李華林,恨鐵不成鋼道:“二弟,你方才就該熬到底,我就不相信羅梅娘真的敢殺人!”
李華林也不太信。
可方才羅梅娘那下刀的架勢著實嚇人,好像真的要把他劈成兩半似的。他不敢賭!
萬一賭輸了,可就連命都沒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是一直被關在大牢中,也好過被她砍死。
李華林懶得說話,心中思量著脫身之計。事到如今,想要完好無損的離開衙門,隻能是羅家父女不再追究,但這不可能。
唯一的機會,就是尋求減罪減刑,早日出去。
李華林隻要一想到此事鬨上公堂後外人會有的議論和對自己的指指點點。就真心覺著,這活著還不如死了呢。可讓他死……他又不甘心。
大人回到衙門之後,聽說有人報案,還是殺妻這樣的惡劣之事,問明了前因後果,即刻就升堂審理。
關於羅梅娘被人算計著剖腹之事罪證確鑿,如今楚雲梨傷了的元氣還沒養回,傷口也未痊愈,李華林和穩婆都沒有辯解的餘地。但二人都不願承認自己是主謀,都說是被對方引導。
李華林肚子上很長一條口子,說話聲音大點都會讓傷口滲血。可此時的他卻不敢不說話:“分明是你想捏住我的把柄,訛詐於我,這才提出幫我分憂,還說保證不讓我沾染分毫,也絕不惹人懷疑……”
說著這些,他簡直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羅梅娘命這麼大,剖腹了還不死,他絕不會答應這麼離譜的事。
穩婆深受重傷,在牢裡養了大半天,稍微有了些好轉。她不想死,更不想替人受過,直言道:“我跟你又不熟,分明是你想讓妻子一屍兩命,話裡話外都是暗示,我才鬥膽提議,再說,這也是你當時答應了的,怎麼能全怪我呢?”
她肚子受傷,磕不了頭,涕淚橫流地衝著大人道:“求大人明察,分明是他暗示民婦動手,還提出給百兩銀子的酬勞,民婦被銀子迷花了眼,這才一時想岔做了錯事……保小是他說的,民婦說要剖腹取子,也是他一口答應下來,刀和酒都是他讓人送來的。對了,當時民婦還看到他阻止人去給羅老爺報信,說什麼怕羅老爺受不住……其實就是怕羅老爺阻止剖腹之事!”
說到這裡,她扭頭瞪著李華林:“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有半句虛言,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華林:“……”要不要這麼狠?
“是你自作主張,我沒有想害死妻子,都是被你給攛掇的。”至於準備利器的事,他也有話說:“那是我隨從準備的,都沒有問過我,當時我聽說梅娘難產,早已嚇蒙了,反應過來後,孩子已經出世,而梅娘也已經被這個女人給害了。”
穩婆聽到這話,氣得夠嗆,大吼道:“根本就沒有難產!”
聞言,楚雲梨心頭堵得慌。
這還是羅梅娘第一回親耳聽到穩婆承認此事,所謂的難產,就是給羅梅娘設的死局。她狠狠瞪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咬牙斥罵:“李華林,虧你長得道貌岸然,其實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牲。你這種人,根本不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