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這番話說得飛快。
李父被她劈頭蓋臉地砸懵了,反應過來後,他沒有懷疑艾草,而是嗬斥:“胡說八道!艾草守寡多年,平時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衣著素淨,很少濃妝豔抹。哪兒有勾搭其他男人?就算是與我來往多年,那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當初她要和我斷絕關係,不願接受我的幫助,是我求她……”
李母麵色一言難儘。合著男人銀子送不出去,還求著給人送?
“這話不是我編的,而是我去打聽了的。”李母一臉嚴肅:“就他們對麵和斜對麵的幾個門房,你再經常過去,一個月也去不了幾回。難道比那些天天守在那裡的門房知道得還多?”
李父皺了皺眉:“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那些下人本就低俗,私底下編排的話當不得真!”
李母:“……”
在他眼裡,艾草就是那忠貞不二的。可他也不想一想,如果真的忠貞,在與他發生了關係之後,就該一根繩子吊死,就算舍不得死,也該斷絕關係再不見麵才是。而不是一邊說不要,一邊又坦然拿著李家的銀子花用,甚至還幫他生養了孩子。
當初姚父長相不錯,聽說夫妻倆感情也好,李元憑什麼認為艾草會把他放在心裡,對他比對她夫君的感情還深?
男人的腦袋就跟榆木疙瘩似的,怎麼都敲不開,李母麵色複雜:“就算我把那些門房找到麵前,你都不信他們說的話,對嗎?”
“對!”李父鄙視她:“跑去問哪些下人,虧你想得出來。他們想要銀子,知道你想聽什麼,故意投你所好而已,你還真信了!”
李母搖了搖頭,側頭吩咐:“去請王老爺過來,就說老爺找他有要事相商。”
李父直皺眉:“我們兩家沒有生意往來,平時隻是點頭之交,我找他沒事。如今最要緊的是想法子救出秋山……和華林。”
李母聽到這話,又氣了一場。他提及救秋山時毫不猶豫,而提及華林是對上了她憤怒的目光後才添上的。
合著小兒子在他眼裡就是個添頭?
這段日子氣得太多,李母懶得與他爭辯,疲憊地擺了擺手:“等人來了你就知道了。”
李父卻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抬步就要走。臨走前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
李母憤怒:“你給我站住。”
“我沒時間在這裡跟你閒扯。”李父回過頭來,一副她無理取鬨他不得不強忍的模樣:“還有那麼多正事等著我去辦呢,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就糾結後院那一畝三分地?”
“你若把艾草納回府,讓我隻管後院,我也不會跟你扯。”李母看著滿臉不耐煩的男人,心裡止不住地失望:“李元,你原來對我不是這樣的態度,你變了。”
李父立即道:“你也變了,變得不可理喻。”
他哪兒有臉來指責她?
李母怒火衝天:“你若非要走,回頭我就去找大人,讓他儘快徹查。”
好多案子送到衙門之後,會被壓在底下,有些幾年都沒結果。但如果苦主經常去催,那肯定會快點。聽到這話,李父的臉色當場就不對了。
李母一臉挑釁:“你走啊!”
李父:“……”
他憤憤坐下:“我倒要看看你鬨什麼!”
李母冷哼一聲,夫妻倆相對而坐,卻無夫妻之間該有的溫馨和甜蜜,兩人偶爾對視,對對方都是滿滿的不耐煩。
小半個時辰過去,前去找王老爺的人回來,一臉為難:“王老爺說他有急事,今兒來不了。”
李父忍無可忍,起身就走:“我是瘋了才會跟你在這浪費時間。”
看男人頭也不回,李母咬牙:“你去跟王老爺說,他若是不來,我就將他和艾草來往的事告訴他夫人。”
聽到這一句,門口報信的隨從嚇得愣住,而已經準備出門的李父頓住腳步霍然回頭:“你說什麼?”
李母不屑地瞅他一眼:“你再忙也不缺這點時間,再等半個時辰,看王老爺來不來吧!”
李父拂袖而走:“你這個瘋子!”
李母對這個男人已經特彆失望,看到他走,心中又添一層難受,她幽幽歎:“你不敢麵對這樣的事實。對麼?”
見他頭也不回,她繼續道:“你若非要走,我就將那個女人勾引的所有男人都刨出來!”
李父的腳步怎麼也跨不動了,他憤然回頭:“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自己是女子,該知道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之後對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為何要這般狠毒?”
“她勾引男人的時候都不要臉,現在來要,未免有些晚了。”男人會留下,說到底還是為了艾草,李母看他被自己嚇住,心中隻覺悲哀:“你在這費心巴拉給她留臉,生怕那些事被傳出去。你怎麼就知她一定需要這份臉麵呢?她若真喜歡貞潔的名聲,也不會做那些事了。”
李父嗬斥:“你再說,我撕了你的嘴。”
夫妻之間打架,女人的力氣天生不如男人大。真打起來,還是女人吃虧。
李母對這個男人已經特彆失望,當然不想挨他的打,見他動了真怒,便也住了口。不過,她不想放過這個男人,也不想放過艾草,又找來了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夫妻倆再次吵架的事情外人不知,府裡的人還是知道的。有那機靈的特意將此事告知了李華平夫妻二人。
這些日子李父一直在外奔波試圖救人,家裡的生意都由李華平看著。以前父子倆一起做的事由他一個人接手,開始有些手忙腳亂,這些天都還沒能理順。因此,李華平不在府裡。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李華平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趕回,雙親吵架,尤其是在父親另有女人和孩子的時候,如果夫妻倆吵得太凶甚至和離,或是把母親氣的命不久矣,都對他很不利。
他需要母親坐著這李夫人的位置,隻要母親在,艾草休想入府!
而府裡的楊氏得知消息之後並未動彈,倒不是她不想勸,而是公公婆婆吵架她一個兒媳出麵……那是勸誰都不對,乾脆就躲了。
李華平在門口遇上了王老爺。
先前給李華平報信的人已經將夫妻倆吵架的原委說了,底下人不知道夫妻二人為何要請王老爺過來,李華平自然也不知。不過,肯定和艾草有關就是。
王老爺當初娶夫人算是高攀,這些年靠著嶽家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夫妻倆也是出了名的鶼鰈情深。李華平自己做不到對待妻子一心一意,但卻敬重這樣的人,加上王老爺今年四十多歲,勉強算是個長輩。上門就是客,因此,李華平十分客氣地將人請進了門。
王老爺也挺客氣,有些客氣過頭了,李華平心裡都泛起了嘀咕。
兩人進門時,瞬間就看到了屋中鬥得跟烏眼雞似的夫妻倆。李華平一臉無奈,父親有錯,但他身為兒子沒有立場責備。母親……這還有客人在呢,不應該在外人麵前甩臉子。
李母看到兒子趕回,被氣得冰冷的心總算回暖幾分,麵色也緩和了些。
王老爺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提議道:“咱們長輩之間的事就沒必要讓孩子參與了吧?”他側頭吩咐:“華平,你先出去。”
李華平都是當爹的人,連親爹娘的話都不是每句都聽,怎麼會聽一個外人的吩咐?
看王老爺非要攆他走,他反而生出了好奇心,拎了一壺茶水進來給幾人倒上:“我又不是外人,你們說吧,我不聽就是。”
王老爺:“……”
李父有些不敢麵對,低著頭喝茶,這會兒也不急了。
李母對艾草全是恨意,當然不會幫她隱瞞,直接就問:“王老爺,你和艾草私底下來往了多久?”
王老爺有些尷尬:“我就是機緣巧合之下和她結識,她幫了我的忙,我上門謝過幾次。我們倆沒那什麼……今日來也是想跟你解釋一下,她是女子,又守著寡,可不能因此毀了名聲。我也一樣,家有胭脂虎,要是聽到消息,肯定會跟我鬨。”他拱了拱手,討好道:“還請李夫人嘴下留情。”
他說這些話時玩笑似的,又帶著幾分慎重,看得出來,他挺在意自己夫人的心情。
李老爺緊繃的麵色鬆緩下來:“呐,我就說是誤會吧?”
李母似笑非笑:“王老爺,我敢把你請來,可不是人雲亦雲。你不承認,是逼著我讓王夫人去查嗎?”
聽到這句,王老爺麵色大變:“彆!”
哪怕他口口聲聲說和艾草之間沒什麼,可隻看他忌諱成這樣,生怕被夫人知道,就已經說明了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