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下午四點多
“寒公子,你的身體好些了嗎?”薇拉剛走出房門,邵鳳便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殷勤地貼近她。
“好多了。”昨天是因為太過思念特雷弗,太過自責才會突然發病。無法忘記對他的思念,但她不會再讓自己的病情因此而惡化。
“公子昨晚為何沒在府中用膳?”跟著薇拉進了邵蕭的房間,邵鳳還在喋喋不休。
“我昨天有事。”
“聽說公子喜歡在晚上做事。”
“這是在下的嗜好,小姐有意見嗎?”坐到床前,邵蕭也還在睡。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公子與眾不同。”
“自身無法把握的與眾不同不要也罷。”拿起針筒,薇拉擺了擺。
“今天,公子會在府裡吃飯嗎?”
“也許會。”她極度地討厭有人在她工作時碎碎念,“小姐為何一直要如此擾我清淨。”特彆是在剛睡醒的時候,她更沒什麼耐心和彆人交談。
“公子。”薇拉的話對於她似乎有些太重了,她開始眼噙淚水。
“如果要哭,你可自便,隻是吵醒了你弟弟就是你的責任了。”她不喜歡眼淚,有時也隻是單純地為排毒而借外物擠點眼淚出來。她並不喜歡哭,不是因為流淚是軟弱的表現,而是因為哭對於她隻會讓她更傷心。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女婢剛進門就見自家小姐淚流滿麵,不由奇怪。
“雪翠呢?”照顧邵蕭的不是一向是雪翠嘛,怎麼忽然換了人。
女婢看了看小姐,才說:“雪翠另有事做了。”
“什麼重要的事?”
女俾又看了看邵鳳,才說:“管家說浣洗處的人手不夠。”
“是嗎?”薇拉將針筒放入消毒液中,蓋上蓋子,“若是沒彆的事,請恕在下失陪。”薇拉說著起身要離開,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過邵鳳一眼,語氣更是疏遠得很。
“我難道還不如一個下人!”邵鳳也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出來,她一個堂堂大小姐會比不上一個卑微的下人。這些日子以來,薇拉對雪翠比對這個家的任何人都好,叫她怎麼看的下去。
走到門口的薇拉停住,未回頭:“小姐真的太不了解在下了,我交朋友要的不是地位,在我眼中‘名’根本不代表什麼。以為高高在上的人,就真的是可以信任之人嗎?”話裡帶刺,誰都聽的出這話是針對誰的,“何況以我的身份,還需要額外的依附嗎。”墨色的背影,讓她的冷漠更寒冷地沁入了邵鳳的心。
“老夫人。”來到老夫人的院子,進了門她微欠身,也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顯示了他的心情有多糟。
“冷公子,來此有何事?”老夫人卻殷勤地很,看到薇拉嘴角馬上勾了起來。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是關於雪翠之事,不知她簽的是多久的契?”
“終身。”
“可否轉給我。”
“公子對雪翠有意?”
“無關有意無意,老夫人可否讓愛。”
“公子言重了,一個家婢送於公子也無妨。”
“先謝過夫人了,不過我還是覺得該把契轉一轉。”
“芷蘭,去把契箱拿來。”
“是,老夫人。”……
1月的天本就很冷,北方就更不用說了,哈出的氣白茫茫的,合著水氣。井水雖暖,但打上來久了便涼了。雪翠坐在井前不時哈著手在洗衣服,看不出這小小的邵府,要洗的衣物倒不少,想來是人浮於事。
那雙小手已被凍紅,但她仍在埋頭苦乾,餘光瞥見有人來到她麵前,她不禁張望。
“還好嗎?”蹲下身子,薇拉將手伸進水裡。
“不可啊,公子。”雪翠忙伸手攔下。
薇拉反手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很小。”跟她的手比起來,雪翠的手好象小了一號。
“公子。”顧忌著周圍其他閒著無事可做的女婢,她隻能這麼稱呼她。
“不用洗了。”
“不,小姐會責罰我的。”
“責罰,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她憑什麼責罰你。”麵對雪翠的境遇,薇拉難得生氣了。
看到一直好脾氣的小姐為了她而生氣了,雪翠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好了,老夫人已經把你的工契給我了。”從口袋裡掏上那張薄薄的紙,“從現在開始,你的命是屬於你自己的了。”將紙放進水裡,握著雪翠的手,讓她將工契撕得粉碎,等著那些碎紙片在水中糊掉,“你沒有主子,隻聽自己的。也不是我的丫鬟,你自由了。”看到在水裡溶掉的紙張,薇拉很解恨。就那麼一張紙,卻決定著一個人的一生,她越想越不舒服。
“可是,公子……”
“沒有可是。”
“不,不,我是說,離開這裡,我不知道該去哪。”雪翠喜極而泣,不住地擦著眼淚。
“好了,這也能哭成這樣的嗎?你也在這多留幾天,到時我會給你找個地方。”把手從冰冷的水中伸出來,薇拉擦著她的眼淚。
“在這之前,公子,就讓我伺候您吧。”
“好,你愛怎麼做都行,隨你高興。”薇拉認為感覺很重要,感覺不好,就算是個聖人她也不會理會。
“謝公子。”
“以後叫我寒吧!”
“嗯。”淚水流得更凶,薇拉注定會成為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不過不是那種男女之情。
“你這鐲子?”
“那是我娘給我的,可惜隻剩下這隻了,小姐。”綠黃色手鐲上有著很容易被人忽略的裂痕。
“蛇紋石啊。”從雪翠的手上取下鐲子,她仔細看了看,“先放在我這了。”
“小姐喜歡這鐲子?”
“我不喜歡玉鐲子。”想她們烯組每人都有一個鏤空的長銀鐲,那才是她喜歡的味道,“你沒看過我的鐲子吧。”挽起長衫袖,半臂長的鐲子露出一角。
“好美。”
“所以我說我不喜歡玉鐲子。”易碎的東西不適合她們,她們的生活沒有太平到去嗬護那麼脆弱的東西。
1月10日晚“好早哦,遲暮兄。”薇拉倚在樹上,看著樹影後的人。
“代序。”
“你換個名吧,這名多難聽。”
“名隻是個代號,聽與不聽有何不同。”
“你也說隻是個代號了,換一個也沒那麼難吧。”雖然隻是個代號,但是也是一種象征吧。
“剛才看你招勢,不像是中原武功。”遠遠地看到她站在樹頂,那一躍而下的樣子,絕非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