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家耀平時工作忙996,但好歹是大企業過年福利還是給得足足的,臘月二十三放年假,第二天一家人就開車上高速,回老家去了。
許曼坐在後座,心情陰鬱又沉悶。
田張鳳,也就是許曼的奶奶,是個奉行重男輕女到極致的老年人。
她固執地寵溺家裡所有的男性包括女婿外孫,又執拗地認為家裡所有的女兒媳婦兒都是賠錢貨。
這讓許曼非常厭惡非常討厭,甚至拒絕每年回老家去看那個社會主義毒瘤,但許家耀的責打狠毒又戳心,讓她無可奈何隻能順從。
“哎喲喲,奶奶的乖孫子回來了!又長高了誒!”田張鳳一把抱過比她還高一個頭的許俊輝,嘴裡心肝寶貝、大胖孫子都沒停過!
老太太體型消瘦,頭發花白背脊佝僂,褐色的臉上刻著深深淺淺的皺紋,多年苛刻女媳養成的刻薄性子,讓她本來還算好看的眼睛變成了吊梢三角眼。
是那種出門在外路人看了都不願意跟她起爭執怕被牽連的麵相。
但許俊輝嘴巴甜:“奶奶,你一年不見又年輕了!”
田張鳳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是奶奶見到了乖孫啊!心情好了,自然就顯得年輕。”
許曼默默跟唐豔玲把帶來的行李、特產歸置好,冷眼看著燈火通明的客廳裡一派其樂融融。
吃晚飯時,獅子頭紅繞肉雞湯等葷菜整整齊齊擺在許俊輝麵前,這是他奶奶一大早去菜市場買的菜,又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哪裡是許曼這種孫女配吃的。
許曼挑著麵前中午的剩菜和鹹菜,匆匆結束這頓飯。
見她放下筷子,許家耀皺眉:“大家都在桌子上,你一個小輩子先下桌算怎麼回事?”
許曼低頭:“今天坐車有點暈車,怕惹爺爺奶奶不高興。”
田張鳳不耐揮手:“讓她去歇息,喪著張臉我看了都煩。”
得了允許,許曼一言不發走到客廳,又轉去陽台吹風。
許家耀父母家是個老小區,入住率高抬眼看去皆是燈火熠熠,是不屬於她的有關煙火氣的幸福。
好難熬的假期。
許曼撐著欄杆探出身子尋找月亮,突然有點理解‘千裡共嬋娟’這句詩詞。
真想快點開學,見到跟她聊聊天都能心情愉悅的秦殊。
飯後。
唐豔玲非常殷勤地起身去洗碗,終於得婆母一個勉強地誇獎。
外麵冷,田張鳳把許家耀拉到陽台門邊,背著廚房問:“豔玲今年把家裡照顧的怎麼樣?要不要媽再敲打敲打她。”
許家耀聳肩:“就那樣吧,倒是飯做得越來越難吃了。”
田張鳳臉一黑:“我就知道,隻要沒我壓著她這身懶骨頭指定伸開了不乾活兒,看今年過年媽幫你好好抽抽她的懶筋。”
告完狀,許家耀又假模假式開始充好人:“算了吧,她一天天也挺累的。”
“就她累,你在外麵上班不累?”田張鳳看看廚房小聲問:“那個小胡怎麼樣啦?又懷上沒?”
許家耀聲音更小:“哪兒那麼容易,她本來就是習慣性流產,難懷孩子。”
“哼,肯定是胎打多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女人。”
田張鳳語重心長:“你是咱們家最有出息的男娃,我就盼著你能再生個兒子!老二家也是隻有一個兒子,錢小敏那女人強勢把你弟弟管得死死的又出去吃不成野的,搞得孫兒這輩又隻得了兩棵苗苗,這讓我以後下去怎麼見許家的列祖列宗啊。”
打胎?孩子?私生子?
不知道是風吹的更冷還是心裡頭更冷,許曼屏住呼吸不敢讓他們發現。
她是發自內心的討厭,越來越厭惡這個病態又惡心的地方。
怎麼天上沒有流星撞進來,把他們一起砸死算了。
“爸!爺爺買了煙花,奶奶和我一起去玩吧,我給你放個大的!”許俊輝興奮地招呼。
聽到這話田張鳳臉上每根褶子都充滿了快活:“哎喲,我就不去了這一大把年紀的。”
許俊輝走過來拉住奶奶:“走吧奶奶,我給你表演個仙女棒!”他想任性放第二輪,就必須有他奶奶在才有人給他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