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十塊錢,隻能在學校一樓食堂吃晚餐,連買瓶飲料都隻能用兩天結餘的錢湊一湊。
今天又碰上新開學班裡要交班費,許曼把錢交過去就沒錢吃晚飯了。自尊心稍強的她怕待在班級裡被其他同學詢問原因,乾脆去圖書館的天台坐坐,散散心。
許曼靠在欄杆上抬頭望,天空很大,可身邊的束縛卻太緊,隻有一個人冥想時才有片刻的喘息。
“在想天空還是宇宙?”
秦殊走過來,跟她並肩站在一起。
他聲音很好聽,明明是很沉穩的語調,莫名又帶著少年氣。
許曼側頭看見是秦殊,腳步笨拙略顯僵硬地後退半步,有些應激也有些排斥地問:“你來這裡乾嘛?”
她語氣裡的不對勁比開學那日更加厲害。
秦殊的回答比較委婉,沒說是刻意跟過來:“我過來透口氣,偶然碰見你過來打個招呼。”
“哦。”許曼垂下頭,眼睫遮住了她眼睛裡情緒,“那你休息,我回班級了。”
還沒等回應,她徑直離開步伐果斷。
“許曼。”
她停住腳步,控製不住思緒跑神。
這……是不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嗯?怎麼了?”許曼儘量讓自己語調正常平緩,沒回頭,就這麼站在原地問他。
灰蒙蒙的天空鋪在她周圍當背景板讓秦殊感覺她整個人孤單又致鬱,他皺起眉頭直截了當地說:“你在躲我。”
明明假期見他都還像眼睛裡裝了星星,可愛又活潑散發著她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信息素。
怎麼轉眼開學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許曼抿著嘴掙紮片刻,回頭露出自以為親切自然的微笑:“沒有,你誤會了。”
說完她又想抬腳離開。
“許曼。”
秦殊叫住她狼狽逃竄的背影,疑惑:“我看起來,很好騙?”
水泥地突然變得硌腳,她僵在原地沒有繼續。
秦殊頓了頓有認真問到:“或者,你真的想騙我,這個好朋友嗎?”
好朋友。
秦殊把她當好朋友了……
突如其來的驚喜許曼嘴角克製不住的彎起來,但眼裡卻有淚水一點一點往下砸。
在那件事上,許家耀的倒打一耙、媽媽的斥責爸爸的懲罰,甚至他們第二天當無事發生的雲淡風輕,許曼都沒有哭,都沒有覺得委屈。
但是在麵對上秦殊的這句好朋友時,她冤了這麼久憋悶這麼久的心終於可以為自己感到委屈了!
“你怎麼了?”秦殊看在地上砸開的水漬,想走過來看看。
“彆過來!”許曼聲音帶著哭腔,側身避過他,不想他看見這麼軟弱的自己。
秦殊眉頭緊皺,心裡是說不出的感受:“好,你彆緊張。我不過來,你自己緩一緩,有需求跟我說。”
時間緩緩流逝,微風吹過天台哽咽聲在風中慢慢變小。
許曼使勁吞咽壓壓喉嚨,讓自己語調儘量變得正常。
她內心的自我懷疑和焦慮已經開始影響她在學校的正常生活。
她想自救,非常想獲得另一個人的認同。
“你會覺得開學那天我被胡洋找麻煩,是因為我不檢點嗎?”
秦殊狠狠皺起眉頭:“誰告訴你這個?胡洋?還是誰?”
“你、你彆問了,就告訴我是不是。”
“不是!”
這麼尖銳的話題,秦殊第一次語速這麼著急:“你被找麻煩是因為胡洋此人膽大包天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跟你一丁點關係也沒有!跟你說這種話的人是比胡洋更加壞、更加可惡的人!你還這麼小,就同你說這樣誅心的話就是想毀了你!”
風吹開厚厚的雲層,投下夕陽溫暖的光。
許曼捂著臉蜷縮著蹲下,淚水爭先恐後從指縫中流出來,卻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