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秦殊接過破碎的書籍,順手丟在垃圾桶裡:“我再送你一本全新的。”
許曼笑眼彎彎,許家耀碰過的書,她確實嫌惡心。
“還有嗎。”僅僅如此,肯定不至於要鬨著跳河。
“他還說,以後讓我嫁人都得聽他的,還要經常拿錢回來幫扶娘家,妄圖一輩子操控我的人生。”許曼輕輕歎口氣,這些事在心裡憋得太久,說出來真的好太多了。
她用最認真的語氣告訴他:“他們一家,都對我很不好很不好。”
秦殊輕輕的‘嗯’一聲,傾聽她的心聲。
“就比如說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是個小二層,最大的臥室在樓上旁邊還有衣帽間,是許俊輝在住;父母住在樓下的主臥,另一個次臥被改成了書房;而我的臥室原本是個雜物間,很小,改成臥室隻能容納床、衣櫃和書桌,擠擠攘攘的,空出來的地板不足一平米。”
許曼的聲線平穩,並沒有刻意賣慘,但內容講述出來就是如此的滑稽,令人訝異這居然是為人父母能乾出來的事。
秦殊想起許組長手機裡那麼暴躁凶狠的聲音,又覺得這對夫妻能乾出這種醃臢事,不意外。
“幸好我沒有被他們同化,認為自己就該一輩子陷在這個泥潭裡。”
許曼歪頭,語氣輕鬆:“神父大人,有想好怎麼拯救我嗎?”
聽著她戲謔地語氣,秦殊彈彈她腦門,正經嚴肅道:“目前來說最好的途徑當然是考上大學,離開S市。”
至於離開多遠,怎麼切斷聯係,還需得從長計議。
“好,我聽你的。”許曼目前也是這個想法。
隻是她勢單力薄人微言輕,且身為一個沒什麼見識對社會時事一竅不通的未成年人,空有想法,卻不知該如何實施。
兩人在深夜漫步,許曼儘量用輕鬆語氣的講了自己從小到大發生的、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甚至有些事,是她到目前為止都無法想通且不能釋懷的。
“以後遇到麻煩,先來找我。在你的世界,我可以解決任何事。”秦殊把她送到樓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尾,目送她上樓。
雖然許曼一直把左臉藏在陰影裡,但那麼明顯的痕跡隻要稍微上點心的人都會發現,更何況今晚秦殊一整顆心都在她身上,如何看不見。
十七歲的年紀,還是太小太青澀了。
如果他是三十二歲手眼通天的秦總裁,保護一個命運多舛的小女孩,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秦殊回到家已經接近淩晨兩點,幸好明天不上課,還能睡個懶覺。
等到他洗漱完,那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前兩次都以為是自己太困了,可直到這次他才頭腦清晰地感覺到,是眩暈。
經過前兩次的經驗總結出,在夢裡回到過去的觸發條件是小曼的眼淚。
那麼今天,她也哭了嗎。
是……下午的時候嗎?
這次場景變得很陌生,不再是熟悉的京市。
目之所及,是一個女孩拉著行李箱敲響老舊木門,周圍的衛生環境很差,好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修建的筒子樓。
“小輝在家嗎?小田呢?”
敲了三五分鐘,裡麵才有踏著拖鞋走過來的聲音,“催催催,你tm是屬老媽子的吧,催不死你!”
啪一聲房門打開,二十一歲許俊輝果然不辜負他媽每晚一杯牛奶,長得又高又壯。
隻見他單手套上一件白背心,去餐廳倒了杯水喝。
許組長拎著行李箱進來,屋裡煙霧繚繞沙發上有個女孩隻圍著一床被單,左胸口上紋著滴血狼頭,右手舉起香煙比主人家還要自如:“姐姐好。”
秦殊跟著她進來,狹窄破舊的小二室,客廳角落還有張行軍床,不出意外是許組長休息的地方。
狹小的屋子正中央甩著一件bra,許組長好似對這個場景司空見慣,兀自把行李箱拖到陽台角落,問他:“爸媽呢?他們身體有沒有好一點,老年人住院你也不知道去病床前儘儘孝嗎?”
“就算他們病得快死了,我又不是醫生去了也沒用。”許俊輝坐在沙發上撈過沙發上的女孩親一口,然後伸手要錢,“拿兩千給我。”
許組長臉色不好:“我上個月才給家裡打了三萬。”
他怒喝:“家裡是家裡我是我!你打給娘老子的錢又落不到我手裡!”
“你的彩禮難道不是為你花的錢?”
“彩禮錢是給人家女方那邊的,我又撈不到一分好!”
許組長愈發陰沉,沉默著不肯給。
他威脅:“我說姐,人家還在這兒坐著的,等會小田過來看見不跟我結婚了要打胎,爸媽可會跟你沒完的。”
十月的該是天涼好個秋,許組長仍是被他氣得火冒三丈。
許俊輝現如今這條件,一沒學曆二沒文化三不肯吃苦四沒有背景五貪生怕死,真是混社會都隻能給彆人當馬仔的貨色。
能遇見個願意跟他,肯為他生孩子的小田,也是燒了高香的,想當初許家求了十裡八鄉的媒人給許俊輝說親,人一看他這個條件馬上搖頭退避三舍,連麵都不願意見一麵。
當然了,相得多了也有願意結婚的,可要麼是二婚帶孩子的,要麼是騙彩禮的專業團隊。
所以,那天許家耀帶著懷孕的田小琳回來可把許家夫妻兩個高興壞了,喜氣洋洋迎進來眼也不眨的承諾給下三十八萬彩禮。
事後想一想這三十八萬家裡哪裡拿得出來?但是沒關係,他們還有在京市上班又交著高富帥男朋友的女兒呢。
“快點兒啊!彆逼我動手翻你箱子!”許俊輝說著就要衝上來揍人。
麵對人高馬大的許俊輝,瘦小的許組長迫於威脅隻得拿錢消災:“零錢就這麼多……”
“拿來吧你。”
大約數了數也有一千七八,許俊輝把錢包扔回去抽出兩百遞給沙發上的女孩,轉頭跟許組長吩咐:“兩千還差五百啊,剩下的明天還給我。”
沙發那女孩兒不樂意:“老板,少一百。”
“tm到一個鐘了嗎就全價?”
“那我再陪您半小時也成啊,這不是您自己家裡回來人了不方便嗎?”
許組長忍無可忍,轉身去陽台躲清閒,秦殊也快步跟上,不想看屋裡那對狗男女。
過了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客廳裡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曖昧聲響,秦殊眼見著許曼打開手機按下110。
“你好,我要舉報。位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