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寫錯了還不能笑了?笑不笑與你何乾?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搶我作業乾什麼?”既然大家都向著宋坤,那時藜也不會留什麼情麵。
“好了好了,該吃飯了,彆因為這傷了和氣~”宋景華拍了拍宋坤的後背,又朝時姝跟時藜說,“你們兩個也收拾一下,都出去吃飯。”
一張桌子圍了一圈七七八八不認識的人,時姝跟時藜麵麵相覷又不得不尷尬的笑著。
宋景華身上散發的濃濃豬糞味讓時姝感到渾身不舒服,嗅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嚴重創傷。
在家裡吃飯她倆從來都是靠著祁茉要不就是顧香玲,身邊冷不防多了個男的存在,還是活的,時姝心頭不免有些恐懼。
她冷眼瞅著這裡的一切,不難發現,這個家是男人做主,而且這裡的每一個人有嚴重的重男輕女心態。
還沒開飯,四歲的宋坤就伸過去了他那肮臟的爪子,虎視眈眈的眼睛好像從來沒見過那麼多菜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一把的啃著春卷,嘴裡還塞滿了金黃的雞柳。
錢文菊嘴上教育的說著,“哎呀,人沒到齊就先吃了,不禮貌!”表麵上風起雲湧,不認同她兒子這種行為,實際內心波瀾不驚,讚賞備至。
護犢子的潘秀榮立馬滿臉堆笑,臉上褶子一動一動的,擺手應和,盤子卻隨意的擺在宋坤的麵前,“他小,讓他吃去吧!他就愛吃春卷,彆的他也不吃,你彆管他了,吃去吧……”
兩個人唱的一首好戲,等一家人做好的時候,春卷已經寥寥無幾了。
等到開飯,雄赳赳氣昂昂的宋坤,手裡握著一大把筷子,嘴裡咕囔著,“我一雙,你一雙……”
時姝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人耍雜技,還要一群人全程陪著鼓掌。
時藜也是頭疼的要命,握著滿是油膩的筷子,在一旁一直翻白眼。對於這種相處模式她很是討厭,小心翼翼地握著筷子的最頂端,夾了幾口菜就不再動手了。
“怎麼不吃了?快吃嘅~”潘秀榮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兩個孩子,眼珠子也不停地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吃了,吃飽了。”時藜擎著筷子,端坐在桌子前,極不情願地回答。
“怎麼?飯不對口不?還是認生?”潘秀榮選擇忽視她們,眉宇間飄出的嫌棄,略帶歧視的問。
“俺倆孩子從小吃不多少飯,我看坤坤的胳膊都沒俺倆孩子細……”祁茉笑著說。
“就吃這麼點?胃就這麼大點點?怎麼跟個小雞似的?”潘秀榮塞了一口韭菜訕笑著,“瞧瞧那小胳膊,比俺坤坤都細,吃那點飯嚇人的。”
“這樣可不行,得多吃飯,瘦成這樣容易得病啊~”宋家老爺子宋瑞峰終於發表了一句話,他要是不說話,時姝都以為他是個啞巴。
“時姝,時藜,你們吃黃瓜不?”
飯後,宋景華轉身到灶台上掰了一塊黃瓜,大啃了著,“彆看品相不咋地,家裡種的黃瓜香~”
時藜早就瞅見了,盆裡的黃瓜長得跟西葫蘆一般粗,誰想吃就拿菜刀削一塊,粗魯又蠻橫,她實在是沒食欲。
“叔叔,我們不吃。”時藜食指偷偷在桌子底下戳了戳時姝,眨了眨眼,扔下筷子,就從凳子上跳下來了。
這個凳子可真高啊,還是她們長得矮了,竟然夠不到地。時藜扭了扭腳踝,礙於麵子,沒敢說腳丫子震得疼。
“媽,我們出去耍了。”
時姝早就想走了,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聽到妹妹找借口說她吃飽了,整個人興奮地不得了,跟母親打了聲招呼也離開了。
祁茉嘴裡含著飯,朝兩個孩子的背影喊去,“注意點車啊~玩一會回來,等會讓叔叔送你倆家去,明天還得上學!”
“你倆慢點跑,大熱天也不怕出汗!”時藜領著時姝跑的飛快,不與宋景華同行,他肯定不知道她們是為了躲著他才學兔子跑的。
以前,沒被趕出時家的時候,腿腳不方便時家的奶奶都是閂著大門,給一兜子吃的放在炕上,每天像幸福的豬一樣圈養時姝跟時藜。
如今,一家人不在一起了,來宋家之前,祁茉每天靠撿塑料為生,忙得不可開交,也不會讓她們去遠的地方。
頭一次來這麼遠的地方,還要接受一群陌生人莫名的打量,她們身上像長了東西一樣,渾身不自在。
對於從天而降的父愛,一直缺失的她們並沒有感覺到溫暖,相形之下,她們還有一種複雜的惡心感。
這不僅僅來自於宋景華醜陋的外表,更多的是宋家人低等的素質以及對男性無知的供奉。
這頓午飯,時姝跟時藜吃的夾生,很不舒服。可就是這碗夾生飯,她們也討了很多年,直到上了大學,情況才慢慢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