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姝想要拒絕繼父的這個建議,不用想理由,因為這個理由就名正言順,她確實不喜歡這方麵的專業。
“可是我不喜歡這個專業呀,我也學不來,我腦子不聰明學這些東西容易累,而且我也算不明白數。”
當時理科和文科怎麼選擇都是繼父出的主意,她也沒什麼想法,隻是覺得自己不想背東西,但實話實說,宋景華說是對的,文科確實不適合她,她雖然心裡討厭他,但不可否認,理科是很好的就業抉擇。
往後的日子,時姝很感激繼父當初做的決定,雖然是被迫的選擇,但畢業之後的她掙的一部分錢用於緩解母親的壓力,至少在這一方麵,她做到了。
“誰一開始就會,都是學著學著都會了,再說了上了大學,以後好多都是自學的,老師也沒有辦法去教你呀,還是全要靠自己不能指望彆人。”宋景華說的好像自己真上過大學一樣。
時藜插了一句嘴,這一點她是同意時姝的,“不喜歡的話,就沒有辦法認真的去學習,就沒有辦法快樂了……”
“掙錢才是真的,快不快樂又有什麼用呢,這就跟高考似的,一錘子買賣,得往好了選,這是人生的一大重要轉折點,你們不好好選,難不成,還要再重新來一遍高三嗎?哦,複讀都不叫高三了,那叫高四啊!”
宋景華苦口婆心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時姝頭一次看他這個樣子,為了讓她們選一個好專業,如此勸解。換做是以前,她會覺得他不擇手段,但是現在時姝打心眼覺得,或許他是真心的為她們好,為她們的將來考慮。
至於再上一遍高四,時姝可不願意。
這所重點高中裡的所有人,全部當了“考上好大學”這五個字的奴隸,毫無二心的機器,每天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加速度、染色體、元素周期表、文言文詩詞、正弦餘弦……
被子底下永遠藏的是一張華美的範文報紙;書包裡放的是各種有待整理的筆記;床頭是充好電的台燈,就連白色牆上寫滿無數人理想的大學。
熄燈過後,微亮的月色照著那泛著油光的筆跡,那是無數個睡過此床,上過高三有過奮鬥的青春痕跡。
為了節省開支,時姝跟時藜早上經常買一小碟鹹菜,配著一碗稀飯再加一個饅頭。
學校有五個食堂,各有各的特色,飯菜做得很好,老師曾經耀武揚威地提及,彆看咱食堂大媽用鐵鍁霍霍地炒菜,所有出去的學生都會懷念一中做的飯菜,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鈴聲一響,大家都是一路小跑,爭先恐後的去搶飯,晚了就會餓肚子。
飯菜濺到彆人身上的情況數不勝數,舉在頭頂的糧食說不定就是你下次洗澡換衣的理由,人潮擁擠的食堂,大高個子手擎著鐵盤,小矮個子將飯護在胸前,個個屁股對著肚子,胳膊頂著寬胸,移著貓步小心翼翼向前。
學習緊張,洗刷都來不及,更何況早上還要抽出十幾分鐘疊“豆腐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流傳下的習俗,每來一波新生,都帶著兩床被子。一床備用應對檢查,一床留著晚上蓋。
那時的她們心中沒有其他,也不在乎彆人怎麼看,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成為了她們不滅的動力。
這些學習經曆回想起來都是艱苦的,再投入地來一遍,時姝肯定是不願意的。時藜要不是成績考偏了,肯定也不會,這樣的高三真的很壓抑。
“你爹我要不是不愛學習,也不至於在家養豬,吃不了學習的苦,就得吃社會的苦啊。”宋景華感慨道,“聽我的沒有錯,薑還是老的辣,不聽你爹的,吃虧在眼前。”
養豬的事情都是幾年前了,宋景華現在還說,時姝猜想,可能他好麵子,也不想提及現在淪落成為打工仔吧。
“再讀一遍也不是不可以。”時藜想了想說。
“我可不想再上一遍,眼睛都得讀瞎了,再說了,咱爹又不給買台燈,你倒是好,用秦,”差點說漏嘴,還好時姝止住了,她頓了頓說,“用你舍友的,我全是借隔壁床的燈光!”
時藜晚上學習的台燈來自秦博的饋贈,他的媽媽給他準多準備了一個,留作備用。
時姝說起來這件事,就納悶,宋景華一邊要求她們刻苦讀書,一邊又要求她們晚上不要學習,舍友都晚上學習,爭分奪秒,她們缺失這一部分的時間拿什麼跟人比。
“那不是想著你們眼睛度數老是漲?”
“彆人學習我們也睡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