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錢買英語聽力資料,被班長投訴,當著全班的同學的麵口無遮攔,“沒錢買書,有錢吃零食的臉大人”,她們本來就是轉學過去的,遭到排擠在所難免,但老師輕視的態度加重了她們窘迫的處境。
這件事情過後,班級裡隻有時姝跟時藜兩人相依為命,沒有人跟她們一起玩了。小時候比較要好的同村耍伴蔣龍宇等人都去城裡上學了,城裡的教學資源比起農村來說,相對好一點。
凡是訂購書籍以及其他課外書,班長總會直接忽略,要不就坦然地說,“反正你們也沒錢,問也是白問。當我是啞巴好了!”
冬天學校裡生爐子,要求學生每個人至少拿一袋苞米棒子,班長直接點名命令,“像時姝她們這麼窮的,就拿一袋子苞米棒混點溫暖就行。”
每逢值日打掃衛生,也總是會有人拎著袋子,以乞丐的口吻諷刺地挖苦著時姝跟時藜,“嘿!丐幫姐妹,要不要這袋子垃圾?拿回家可以賣錢!”
可能就是這樣滿是臟言臟語的環境,導致時姝的忍耐達到了極限,在同班同學不斷挑釁下,她發起了暴擊。
那是一個夏天的上午,她在上體育課。
令人煩的同桌朱某總是在念叨,彆人借書都是用其他的東西換,時姝手裡沒有《七龍珠》換取,那是占人便宜;嫌棄時姝的鞋太破,磕磣,跟他的鞋子一個色,男生專屬;咒罵前桌王某丟失的鋼筆是時藜偷得;吐槽時姝美術課的毛筆不是新的,還攥在手裡耀武揚威,聲稱要替前桌王某伸張正義,並且威脅時姝,時藜拿不出鋼筆,就折斷她的毛筆。
時姝腳上穿的,是祁茉上個集市上剛買的牛舔鼻鞋子。是醜了點,但比較結實,重點是價格便宜。
她們穿衣打扮雖比較寒磣,卻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傖俗之人。
這番話嚴重地刺激了時姝,這比那天隔壁奶奶誣陷她們偷辣椒被迫去澄清解釋還要羞恥,還要難受。
那支被稱為“馬良的神筆”的毛筆是舊的。上麵紅色的漆褪去了不少色,斑斑點點的劃痕露在表麵,像一棵被扒光了樹皮光禿禿的樹苗。
當初時書去世時,時香的丈夫在紅色磚頭下刻上了他的名字,用毛筆填充了字的溝壑。而這支毛筆,就是用來寫字的那支。
時間太久了,時姝也記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保留這支毛筆了,興許是那上麵有父親臨走時的影子,也興許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毛筆,孩子在所難免的好奇。
時姝聽見“偷”這個字加上自己的毛筆落入他人之手,不禁怒火中燒,她們就是再窮,也不會拿彆人的一分一毫的。
況且時藜是少先隊中隊長,胳膊上帶著是自己的榮譽,更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被人誣陷偷鋼筆就算了,課間,時姝發現王某還連帶責任,故意坐在她的位置上,將她的書包扔在地上踩了又踩,還朝上麵吐口水。
要不是因為她們是轉學生,沒有什麼背景,加上單親家庭,也不至於落到……
即使生活的這麼不如意,時姝卻沒有一點想死的念頭,選擇像父親一樣閉上眼睛一了百了。
又或許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懂死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去死。
時姝那時候一心想要乾一架,卻又保持著清醒。想要躲開,卻又躲不開。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這過,留下買路財!黑化肥發灰會揮發,灰化肥揮發會發黑,黑化肥……”朱某開始了他碎碎念的繞口令,速度之快,基本上聽不清,好像僧人念經似的。
他順勢身子往後一挪,擋住了時姝的去路。他故意半弓著腰,用右抵著後麵的牆壁,左手攔在時姝麵前,不留一點縫隙。
時姝舉起拳頭說他是腦殘,要與他抗衡。
“說誰呢?我可是在地球上成長的賽亞人!除了我,就沒有人能夠打倒你了!越是這種危機的時候,我就越興奮。”還盜用七龍珠的台詞,時姝真是欲哭無淚,看著他那尖嘴猴腮的模樣,她真想像忍者神龜一樣勇猛,抽出長刀刺死他!
時姝咬牙切齒地說朱某腦子有病,卻被忽略。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請教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我,朱旭傑今天就告訴你——”
朱旭傑大喘了口氣,忽地轉過頭,小聲地說,“你今天不把鋼筆交出來,休想從這過!”
時姝微皺著眉頭,聽著奸詐的笑,怒氣一下子衝了上來,憋在胸前。
“咱們過元旦,教室裡麵裝飾的玩意都是大家湊錢買的,你可是一分錢沒出,就一毛錢你媽都舍不得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