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與添看著自己被拉住的那隻手,沉默了兩三秒,然後猛地發力,反握住謝興冉:“你覺得三中和你的適配度更高?”
“不止,”謝興冉輕輕地搖頭,“不止三中,三中的老師、三中的同學、三中的你……我認為三中的一切都與我適配度很高。
“我前世是什麼樣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傲慢蒙蔽了很久,以至於我錯過了很多很多;重生一回,我想按著我的本心走,過我真心喜歡和想要的生活。”
不知謝興冉的那句話戳到鐘與添的點了——大概是這句“我前世是什麼樣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總之,他提唇輕笑了一聲,喃喃自語。
“你前世是什麼樣子啊……”
謝興冉忽然想起來什麼事,鬆開鐘與添的手,佯裝不快地拍了一下那人的手背:“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我什麼呢!我在民宿時什麼都告訴你了,倒是你,根本就沒對我告白過幾句!”
毫無疑問,鐘與添是喜歡他的,他能感受到鐘與添理性、隱忍之下,那對他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了的在乎和喜歡。可是為什麼呢?
就如他喜歡他理性而瘋狂、喜歡他和他身邊的人都不一樣,以及被他的品質和特點狠狠吸引那樣,鐘與添對他的在乎和喜歡,總該也是要有理由和出發點的吧?
對於謝興冉的疑問,鐘與添隻是笑而不語,變戲法似地拿出來了——一支筆。
“這個。”他將筆放到謝興冉麵前,意義不明道。
謝興冉不解,定神一看發現鐘與添掏出來的那支筆是他的。那天在地鐵站裡生鐘與添氣時,他用這支筆扔鐘與添的來著。
他愛用的Pilot V5RT——牌子貨,書店裡一支要賣十四五塊錢。但也正是因為材質好,這筆居然沒被摔壞,頂多是筆身上多了點刮痕。
“你居然撿回來了?”謝興冉拿起筆按動了兩下,又試著在手掌上寫了寫,“質量不錯嘛,竟然還能寫。但我問你話呢,你給我筆是什麼意思?”
“不是給你的,”鐘與添長手一伸,把筆拿了回去,“我撿回來的,就是我的了。”
謝興冉:“蛤?”
“原因就在這支筆裡,”鐘與添晃了晃那支筆,故弄玄虛,“我不直說,你自己琢磨。”
謝興冉輕嘖,白眼一翻直接在餐桌底下踩了鐘與添一腳:“臭混蛋!”
鐘與添差點又要嗷地一聲叫!好在他還記得這是在情調和氣氛都拉滿的西餐廳,及時咬牙忍住了:“我靠啊尖子生,這可是在西餐廳!”
“西餐廳怎麼了?”謝興冉切聲,擺出女王架勢命令鐘與添,“不時不時地教訓你一下,你還真當我好糊弄呢。有話直說,不許擺譜!”
“我不,”鐘與添罕見地沒有聽女王大人的命令,趁周圍人不注意抬起腳,隔著鞋麵揉了揉腳背,“等時機恰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在這之前,還是先把你轉學的事情說定了吧。
“真的真的不轉學去聖德嗎?去聖德意味著可以認識更多的人、掌握更多有利的資源,就這麼因為個人情感而放棄了,我會覺得很可惜。”
謝興冉又歎了口氣,一隻手撐在餐桌上撐著臉:“那天在地鐵站和你理論時,你說我們都是重生過來的成年人了、要拎得清一些。那正好,我就用成年人的理性思維,來告訴我不轉學這件事、其實一點都不可惜。”
鐘與添挑眉:“噢?”
“聖德給予我的東西,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多;能幫我的地方,也並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廣大。前世的我轉學到聖德時,已經是高三下學期了,算下來,我一共也就和那幫同學相處了半年不到的時間——好多人我連名字都沒記清。
“同是待了一學期,我對三中的記憶都這麼模糊不清,你又怎麼能指望我記得在聖德的校園生活?”
謝興冉非常現身說法了,鐘與添聽得直點頭:“確實。前世時跟我搭檔相處了一學期,轉頭就把我這個人忘得一乾二淨了,連個大概都沒記起來。那理論上說,你在聖德時確實也該記不住人。”
謝興冉斜眼那混蛋不良,沒接這個話茬:“總之,我對聖德師生的感情並不深,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無感。
“聖德的學生是有錢、家庭背景也是都優越,但真要追究起來,他們根本算不上是‘有利的資源’。互相幫助、攜手共進什麼的根本不存在,有的隻是比六班更甚的、另一種層麵上的暗暗較勁。”
畢竟大家都家境好,家裡非富即貴,不是爸爸在當集團高管、就是媽媽在娛樂圈內當明星。在學校時有同學這層身份的束縛,自然和和美美、友好相處,但脫離了學校這個大環境後,彼此之間的競爭關係可就比同學之情多太多了——相互間更像是競爭對手。
“我和聖德那幫人沒有過衝突、也沒有什麼深入的交情,但爸爸出事、我家裡正困難的時候,有幾個人可沒少在背後看我的笑話。我煩他們都來不及,重生後就想著能不和他們認識、就不和他們認識,結果你倒好,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勸我轉學?”
想起那段灰暗無助的日子裡,那幫人高高在上看戲的模樣,謝興冉就來氣得很。不過也是托這件事的福,他的自我意識加速覺醒了,他認識到自己不該傲慢、不該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