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塞那沙的悲哀 ……(1 / 2)

第三十二章塞那沙的悲哀

今天是長老院審議烏倫塞姆的日子,這是沒有人願意,卻不得不去的日子。

這個早晨安靜的過了頭,烏倫塞姆一聲不發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曼休德已經等在外麵。“烏倫塞姆。”塞那沙有些擔心地叫了她一聲。

女人綁好頭發,回頭朝他笑笑,“我已經準備好了,不用擔心。”

在一種異樣的平靜中,幾人到達了長老院議事大廳。

“塞那沙殿下,烏倫塞姆大人,現在還不能進去,請靜候傳召。”被門口的守衛攔下。

“被攔在門口了。”烏倫塞姆走到一邊,低聲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塞那沙說。

塞那沙沒有說話,緊攥的拳頭泄露他此時的情緒,安慰是沒有用的,在一切結束之前。等到日光漸濃,幾人終於被放了進去,凱魯和娜姬雅坐在最高處,兩邊是順位坐下的長老,烏倫塞姆當頭走到正中間,跪在地上,“陛下,娜姬雅殿下,烏倫塞姆聽候審判。”塞那沙看著麵色平靜的女人,半響,略行禮,便帶著曼休德走到凱魯下首的位置,他已經被封為近衛隊隊長。

“那麼,審判開始。”凱魯帶著肅穆的表情,說道。

首先是要求這次審判的娜姬雅開口,“正如我所說的,烏倫塞姆犯了叛國罪毋庸置疑。”

一名長老站起來,“烏倫塞姆大人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私自出宮,並離開西台國境,企圖挑撥西台和巴比倫兩國的盟約,引起兩國戰爭。”

娜姬雅手指摩擦著手中的權杖,麵上帶笑,“烏倫塞姆,你有什麼可說的嗎?”

“出宮並離開國境並非我的本意,挑撥兩國關係更是莫須有的事情。”烏倫塞姆目光灼灼地盯著娜姬雅。

那名長老聽到她的話,顯得異常憤怒,“烏倫塞姆大人,難道不是你的本意,事實就會改變嗎?事實是你打傷娜姬雅皇太後,挑唆巴比倫使者,並在路上將他們殺害!”

塞那沙看到這種情況,顯得愛莫能助,事情全憑娜姬雅一張嘴,他想了想,“就算不論之前的事,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烏倫塞姆殺掉了巴比倫使者?”

娜姬雅冷笑一聲,“當然可以證明,”揮揮手,“你們還認識他嗎?”

看到來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是巴比倫使者的隊長……”塞那沙低聲念叨著。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證人,那麼,費倫隊長,請告訴我們,是誰殺害了巴比倫使者?”

費倫環視大廳,抬起手,指向大廳中央的女人,“就是她。”

塞那沙幾欲衝上去,被身後的曼休德按在椅子上。

烏倫塞姆沉著臉,“費倫隊長,你不要把我沒有做的事安在我身上!”

“就是你,烏倫塞姆大人……”

大廳裡的溫度降到最低點,烏倫塞姆看向坐在長老院首席的外祖父,老人長歎,錯開眼神。

烏倫塞姆低下頭,“我不會承認莫須有的罪名。”鏗鏘有力的聲音讓在座的人一瞬間都猶豫起來。

“現在你承不承認都已經無關緊要,烏倫塞姆。”娜姬雅站起來,“請宣布審判結果。”

凱魯突然攔住娜姬雅,“即使這些事都是烏倫塞姆做的,娜姬雅殿下,”他斟酌片刻,“但這都談不上叛國罪。”

“哦?”

“前一條是傷害皇族,私自出境,後一條是挑唆兩國關係和……殺人罪。”

“那結果有什麼不一樣呢?”娜姬雅笑著坐回去,“陛下?”

“眾位長老,你們怎麼看?”

克瓦倫迪斯似乎是意識到現在不得不表明態度,他有些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外孫女,她站在那,纖細的身體此時似乎充滿不懼的抗爭,他見到烏倫塞姆的次數並不多,很小的時候,這個女孩就有明確的目標,並一直為之努力,他相信烏倫塞姆對西台的忠誠,或者說,他更願意自己的孫女,而不是娜姬雅的話,娜姬雅有很多種方法可以改變證人的證詞,可此時此刻,這些話並不能說出口,“陛下。”

老人的突然開口讓大廳裡的視線都集中到他身上,長老們都在等他表態,“陛下,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但是,我懇求,請讓神來決定這一切吧。”老人說完,便不再開口,烏倫塞姆,我的孩子,我隻能為你做這麼多了。

“克瓦倫迪斯大人,你可不要……”娜姬雅話還沒說完,便被塞那沙打斷,“陛下,請讓神來決定烏倫塞姆的生死。”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塞那沙想。

長老們見此,紛紛表態,有的讚成,有的反對,結果是讚成的占多數。凱魯長舒一口氣,“那麼,烏倫塞姆處以炎夏之秤,五天後行刑。”

娜姬雅麵色不豫,“陛下,難道還要讓烏倫塞姆好好呆在將軍的職位上嗎?”

“剝奪城防指揮官職位,取消其兵權,降為二等兵。”

娜姬雅等凱魯說完,站起來,握著權杖的手似乎想要把它嵌進肉裡,“把烏倫塞姆關進地牢!”

塞那沙手指緊緊摳進椅子的把手,看著那個人,被走進來的士兵帶走,漸漸離開視線。

審判結束後,曼休德沒有離開,一直跟著塞那沙回到住處。

“你跟著我乾什麼?”塞那沙站在門口,轉身問道。

“塞那沙殿下,烏倫塞姆大人現在被關進地牢,我也不可能去她的房子裡住了。”

塞那沙被他的話激怒,一拳落在曼休德的臉上,“你怎麼還能這麼平靜!”

曼休德捂著臉,“殿下,憤怒並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塞那沙揪住曼休德的衣領,“她為你承擔了罪名,就為了可笑的愧疚!她告訴我不能傷害你,就為了你是她決定納入羽翼的人!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塞那沙把他重重摔到地上,“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信任!”

“殿下,”曼休德咳嗽幾聲,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我並不是無動於衷,可如果不冷靜下來,根本沒辦法解決問題。”

“我應該把你交給長老院!”

“那麼我也不會承認自己的罪名。”曼休德麵色冷清。

“你!”

“我會幫助烏倫塞姆大人,是基於我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我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塞那沙臉色發青,一時說不出話來。

“殿下。”

“那就滾回軍營去!”

“殿下,我有辦法救烏倫塞姆大人。”

“我還會相信你嗎?”

“殿下,聽不聽都要看您的意思了。”

塞那沙閉上眼睛,他想起烏倫塞姆曾經對他說,‘曼休德是我見過最冷靜,也最冷酷的人……但是,他很聰明,塞那沙,你要明白,我們需要這種人。’他深吸一口氣,“那你說說看。”

“那請殿下在大人不在的這段時間收留我。”

“你威脅我?”話說出口的同時卻暗暗吃驚,他那麼肯定能救烏倫塞姆嗎?“那好,我答應你。”轉身走進門內。

塞那沙把他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間,安排好一切,塞那沙走到曼休德房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辦法了嗎?”

曼休德有些神秘的搖搖頭,“現在還不行,塞那沙殿下,你應該先去地牢探望烏倫塞姆大人。”

“我當然要去看她,我已經滿足你的要求,告訴我,現在!”

男人依舊搖頭。

塞那沙盯著他,半響,轉身離開,“你最好不要騙我!”

身後的男人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綻笑,“殿下,我會讓你和大人漸漸從這場爭鬥中解脫出去。”

塞那沙站在地牢的大門下,躊躇不前,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她,門前的守衛目不斜視,沒有理會一直在門前徘徊的塞那沙。許久,他作勢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帶我去見烏倫塞姆。”

“是,殿下。”

地牢裡常年不見光而顯得陰暗潮濕,不時有犯人抬起渾濁的眼睛看看他,作為戰功卓著的將領,塞那沙無數次走過這條路,卻第一次感受到地牢裡的陰冷和絕望,她怎麼樣了?她還好嗎?她能受得了嗎?無數的問題像夢魘一樣纏繞著他,無法安寧。

“烏倫塞姆……”女人靠在一個角落,陰影將她的全身覆蓋,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她微微一顫,抬起頭,“塞那沙,你來了……”她走到他的麵前。

一邊的士兵識趣的走開了。

隔著一排木製的柵欄,塞那沙目光細細徘徊在她的臉上,烏倫塞姆的情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她臉色有些蒼白,有些疲憊,輕笑著抓住塞那沙的手,“塞那沙,情況並沒有那麼糟,高興點。”

反握住女人的手,“炎夏之秤,將犯人四肢和頸部用皮繩綁住,放在岩石上曝曬,烏倫塞姆,我怎麼高興的起來。”

她搖搖頭,“至少比直接判死刑要好多了。”說完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這是上天對我當初拋棄烏魯絲拉的懲罰。”

塞那沙把兩隻手都伸進去,抱住她,“不要這麼說。”兩人的體溫被阻隔,塞那沙顫抖著,地牢裡的陰冷讓他感到絕望,“我們逃吧,離開這裡……”

“塞那沙?”他的話讓女人身體一震。

“我是認真的,我不能看著你去死。”

烏倫塞姆推開他,在另一邊靜靜看著他。

“烏倫塞姆……”男人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乞求,“跟我走。”

“我不能,”她轉過頭,似乎牆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她,“塞那沙,如果我跟你走了,陛下怎麼辦?剩下的人怎麼辦?不能因為我而毀掉你的一生。”

“如果讓我接受這個結果才會毀了我。”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塞那沙。”

塞那沙盯著她,“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我的生命隻會……”

烏倫塞姆揮手截斷他接下來的話,“塞那沙,我愛你,但是我不能走,況且我不一定會……”

塞那沙暴躁的對著柵欄踢了一腳,“不一定?你以為現在是什麼季節?已經快到夏天了,三天的曝曬足夠讓你……讓你……”不敢說出那個字,好像一說出口就會變成現實。

“如果跟你走了,我會恨自己一輩子,塞那沙,你明白嗎?我也會恨你,我們都不會快樂的。”

男人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烏倫塞姆打斷,“塞那沙,如果結果都不是我們所期望的,我希望你能繼續走下去,幫助陛下。”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塞那沙再也無法提出逃走的話。

她坐回那個角落,不再開口。

塞那沙攥著拳頭,看著陰影裡他深愛著的女人,此時,她已經做好隨時麵對死亡的準備,這個念頭讓他全身被一股逆襲的陰冷占領,魔鬼在他的心臟上插了一把刀,猙獰地笑著,‘塞那沙,你已經被我占領了!’他轉身離開,身上的披風在空氣中劃過。

角落裡的人抬起頭,看著遠去的背影,腳步聲漸漸消失,沉重的大門再次關上,她顫抖起來,似乎這個大門將她和這個世界永遠隔開,帶走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