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蘭樞推開房門的時候，隻看到香雪梔抱著雙膝蜷縮在床上，金黃的發端安靜垂落在柔軟無比的羽床上，目光寧靜顧自哀傷

所有的感情隨著水歌的沉睡而複蘇，然而擁有的第一份感情，便是對水歌沉睡的擔憂以及對他深深的思念

水歌用生命交換而來的，是她永永久久的刻骨銘心，現在她的心中，是否還擁有當初不顧一切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下李土攻擊的決心……

溫熱的觸感自臉頰發散而來，香雪梔回過神，隻看到玖蘭樞絕世的臉龐近在咫尺，那笑容，仿佛可以溺死人，愣了愣，這才微微一笑，卻是不著痕跡地避開了玖蘭樞的觸碰

玖蘭樞隻來得及皺眉，便聽到香雪梔輕輕柔柔的聲線傳來

“我正想跟你說，從今以後我會保護好自己，所以不用再麻煩你來保護我。”

玖蘭樞安靜地凝視著香雪梔，她的眸子依舊清澈，可是無端多了一股毋庸置疑的果斷和決心，屬於正常人的感情都回來了，所以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凡事都不上心，就算不怎麼情願也不會太過計較，乖巧柔順地配合他了麼？

他是希望她能夠完完整整地回到他身邊，卻不想她恢複完整後將他推開

“如果我說，並不是單純想要保護你，而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呢？”

如今的香雪梔雖然還不是完整的水瑤，但應該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了，所以，不如就此將話題挑明了說，也好早做準備

你願意和我長相廝守嗎……好熟悉的話語，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後，香雪梔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嚴肅中帶著這麼一縷兩縷的寒冷：“你應該先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你要長相廝守的那一位，並不是我，更何況……我不是水瑤，也永遠不可能變成水瑤。”

果真是什麼都聽得懂了，卻也同時……透徹得讓他看清楚了很多事：“會怨恨嗎？因為我對優姬的感情，因為我無法及時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

其實，那時候的水瑤肯定也因此而心生哀傷吧，隻是那時她太善良，不懂得為自己爭取什麼，隻是那時他太糊塗，不懂得正視自己的感情

玖蘭優姬說得對，如果那時因為他們都太過驕傲而無法對彼此低頭，那現在，或許他該試著先低頭，讓他們，坦誠相待

隻可惜……或許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太過冰冷，香雪梔忙著緩解氣氛而沒有回答問題：“我的意思是說，反正現在李土已經吸收了星辰的力量就不會再把矛頭指向我，所以現在最危險的反而是優姬，你應該在她身邊保護她才是。”

現在的香雪梔，聽得懂所有隱晦的話，卻也學會了很巧妙地逃避，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有一說一，有話直說

“我早就說過了，優姬是妹妹。”

“會難過的。”

“什麼？”

彆開頭，下巴靠在膝蓋上，香雪梔的目光帶著點點哀傷

“被迫養成了習慣性的依賴，然後卻又被輕易地拋棄，用著各種各樣的理由，冠冕堂皇地說都是為了你好，還附帶一句：沒有了我，你要生活得更好……嗬，根本沒有任何選擇就被迫得到定位的那種感覺，你明白嗎？”

玖蘭樞看著香雪梔，眼中帶著更為濃厚的哀傷，怎麼會不懂，如何會不懂：“我……”

“曾經我也不懂，直到星辰出事了……”香雪梔喃喃自語著打斷了玖蘭樞，迷離的目光帶著點點嘲諷，悲傷卻又不知如何排遣，“以為用他的生命保全我的生命，我就可以開心幸福了……真是笨蛋，就如同沒有了他的幻之森，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沒有了他，就不再是我的天堂……而你現在對優姬做的，就像星辰對我做的，她為你輾轉了千年……所以，不要輕易說出那種話……”

沒有聽到後麵的，隻是前麵的……這樣的話，這樣的感情，濃厚到讓玖蘭樞透不過氣，那原本應該是屬於他的感情，現在卻加注在另一個人身上，而他也從來不知道，那種嫉妒，會讓他心如刀絞

“水歌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

“是！”香雪梔回頭，對上玖蘭樞複雜的目光，斬釘截鐵地點頭，“很重要很重要……你會救他的，對不對？”

看著香雪梔堅定的目光忽然帶著懇求的期待，看著她忽然伸手握住自己的雙手，看著她為了水歌而主動靠近，忽然的，玖蘭樞沒了聲響，隻是怔怔地望著滿心期待的香雪梔

他的她，為了另一個他，眼中沒有了他的存在，也看不到他的存在

怎麼可以這樣？

絕對不可以這樣！

他為了她，沉睡了千年，徘徊了千年，孤獨了千年，千年之前，她不顧他的意願和感受毅然離開了他，千年之後，就算她忘記了他，他也絕對不會讓她再離開

他是屬於她的，千年前如此，千年後，依然不會改變

“是！我會救他！”看著香雪梔眼中閃過幸喜，然後便放手，玖蘭樞先她一步握緊她的手，眼中的光華，傲然到璀璨，“但是，你的天堂，必須有我！”

香雪梔震驚，這樣的玖蘭樞，從未見過

霸道、囂張、蠻橫無理的唯我獨尊，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