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縱有千千萬萬的疑惑，然而在推開自己的房門，見到臨窗而立，處處散發著寂寞氣息的玖蘭樞的那一刻，所有的疑惑最終幻化成一個最最簡單的問題

“那年你在湖邊遇到我，是巧合嗎？”

玖蘭樞轉身，聽到這個問題的瞬間，他想在香雪梔的眼中尋找痕跡，哪怕隻是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她的眼中，是身心俱疲之後的寧靜，仿佛承載了太多的重量，然而卻被她隱藏得很好很好

“不是。”到了這種時候，他不想再對她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隱瞞，“那個時候，我彆無選擇，但是，在你微笑著跳到我懷中的那一刻，我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水瑤是你，真是件美好的事。”

這恐怕是玖蘭樞對她最最真誠的一次吧，真誠到讓香雪梔隻能輕笑，這樣也好，就讓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吧

“我很累，想要休息了。”

擦身而過前，玖蘭樞伸手握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不放

“現在，換我問你一個問題。”

香雪梔抬頭，平靜地迎上玖蘭樞清晰灼熱的目光，心中，更加寧靜，在麵對他的目光時，她終於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然而那種心如止水，在玖蘭樞開口後的前兩個字，平靜的湖麵激起陣陣漣漪

“孩子……我們的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不要他們，哪怕隻是一秒鐘的時間。”

似乎，她從未見過他如此不安的神情，在不安什麼呢，在不安她的答案會讓他永不安生？

香雪梔眨了眨眼睛，露出最最單純清澈的笑顏，眼中，用著最大的笑意清晰地展現出最深最重的悲傷

“孩子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時時刻刻都在珍惜著這種幸福，每一分每一秒。”

玖蘭樞的眼中，陡然出現巨大的波折，語氣，亦在不經意間變得急促

“不是因為責任，不是因為義務，單純的，隻是因為我們的孩子讓你覺得幸福？”

“不是因為責任，不是因為義務，單純的，隻是因為我們的孩子讓我覺得幸福。”

詢問句，肯定句，隻是差了一個標點符號，卻讓兩顆相愛的心在瞬間咫尺天涯

香雪梔呆呆地看著貌似受到巨創的玖蘭樞，看著他在聽到自己的答案後無力地放開自己的手，又在下一秒迅速地重新握住，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你留在我身邊，不是因為你是水靈族的公主，不是因為我是玖蘭之王，隻是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想留在我身邊，對不對？”

猶豫了半天都不敢說出那個字，玖蘭樞，偉大的玖蘭之王，你何時變得如此沒有自信了，你知不知道，在這種時候還問我這種問題，是對我的又一次傷害

“我早就說過，是你自己沒放在心上。”

“不！我要你再說一遍，我要親口聽你說。”

這算什麼？

用力掙紮都無法甩開玖蘭樞之後，香雪梔也上火了：“你憑什麼在這裡質問我，不要我們孩子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香雪梔的憤怒如此清晰，自覺醒以來，她一直帶著厚重的麵具麵對他，沒有真正的微笑也沒有真正的憤怒，直到這一刻，她的憤怒才是最最真實的，真實到讓他……

隻想大笑

周遭的物件隨著玖蘭樞的大笑而四處橫飛，連同整棟宿舍樓都開始搖搖晃晃，香雪梔急了，上前拉住他的手，強製他收起亂串的力量

“你發什麼瘋！”

瘋？是啊，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為什麼，千年的離彆，千年的孤寂，千年的思念，原來隻是因為一個誤會，一個荒唐而可笑至極的誤會

“樞大人，發生什麼事了嗎？”

門外及時傳來關心的詢問聲，香雪梔皺了皺眉，朗聲宣布：“沒事！大家都去休息吧！”

門外的人在麵麵相覷間，聽到一個欠扁的聲音傳入

“人家夫妻兩鬨個小彆扭，你們緊張個什麼勁。”

所以說，錐生零就是惹人厭，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門內，香雪梔不想再去理會發瘋的某人，卻在遠離他之前被他握住雙肩

“那時，我連夜趕回瀾殤城，看到你和水歌在一起，忽然覺得，一切都變得沒有絲毫的意義。”

原本還打算強行掙脫開的香雪梔停住了所有的動作，或許，她計較了千年的死結，快要打開了

不掙紮了，安靜了，想要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