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們的手邊,放著一樣東西。……(2 / 2)

簡令 DawnBacheler 3563 字 11個月前

忽然,一抹黑色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抬頭向上看,看到了一個麵有兩道傷疤,臉色蒼白如雲的男人。這個麵孔他已經見過一次,所以認了出來。

“你好。”李惟清稍稍昂頭,平靜地說道。

烏刃站在李惟清麵前,以一如往常的冰冷語氣回以相同的字眼:“……你好。”

而現在,他與烏刃麵對麵地坐在茶樓的雅間裡。

烏刃已經喝了一壺茶。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好像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帶李惟清走,就好像他不清楚為什麼現在自己會坐在茶樓裡喝茶,而非在酒樓中飲酒。

李惟清將茶杯放到桌子上,輕聲道:“行了。”

他便驟然想起,這是他帶李惟清走時,李惟清提議的。

現在雖已至夏末秋初,可白日裡還是較熱,烏刃周身卻有一層寒氣。他每與李惟清飲下一杯茶,便愈發麵無血色,寒氣愈發凝而不散。

冷到好像要結霜。

李惟清現在知道了為何在路旁旅舍時,他分明知道蓮香,卻毫無懼意,隻因提起鐘魚才被要挾。因為烏刃早已中了更深的毒,早已日日經受更勝蓮香的苦楚,又怎麼會怕蓮香。

他們都知道這毒是什麼。

“寒毒”——它叫這個名字,是因為無論形容的辭藻有多浮誇都是畫蛇添足,寒之一字才足以形容。

烏刃每一次動用一分的內力,這毒就再深入一些,就李惟清來看,寒毒已經侵入烏刃的臟腑之中了。他必然每呼吸一次就好像被鈍刀割過肺腑,每動用一次內力,就好像在冬天赤著身子被澆築在冰川之中。

李惟清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毒在活人身上——他以往所見的,一般是死人。大多數人根本挺不過一刻鐘,就會呼吸發窒、雙眼外翻、麵色青紫,一如在荒天雪地被活活凍死。

“晴梅已經死了,他手裡的最後一點寒毒沒人知道在哪,而且就連他也沒有完全把這種境外奇毒研究明白,這毒已經解不開了。”李惟清的聲音有些飄忽,就像在夢囈。

聞名天下的毒醫晴梅竟已經死了?

他是如何死的?死在誰手?怎麼無人知曉?

烏刃一個問題都沒問,隻是愣了愣,點頭:“嗯。”

他好像根本沒想過要解毒。

“噢。”李惟清也愣了愣,想明白了。

他先前卻沒發現寒毒,那便一定是烏刃壓製了毒性,所以他才除了膚色過分蒼白外毫無中毒跡象。否則倘若烏刃帶著這一身寒氣,如此招搖過市,任誰都會多看幾眼。

——可作為半個醫者,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說教,就算毒性姑且壓製得住,有一天也會爆發。就如同現在,他們二人隻飲了一壺加了艾虎腦藥粉的茶,就勾起了烏刃的周身寒意。

雖然那藥粉經過他特殊提煉,雖然烏刃依舊行動如常。

二人一時相對無言。

“你不去找鐘魚嗎?”李惟清慢慢地說道。

“要找的。”烏刃點點頭,竟然認認真真回了話。

李惟清的臉上就漸漸地浮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一時間讓人說不準他究竟是比較希望鐘魚被捉到,還是比較希望鐘魚已經到達清燁山莊。他問:“鐘慕是什麼態度?”

烏刃愣了愣,沒有料到李惟清的問題。

“我不知道。”但他最終也沒有半點兒怒意,隻這樣平平的說道。

他拿不準有哪些話可以拿來與李惟清說,也不善言辭,一時間有些語塞,麵對著李惟清,在態度上平白有了些落在下風之感。

然而就算李惟清是使毒好手毒醫晴梅的弟子,他也不會武功,這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短處。如果烏刃現在抽刀,李惟清也不會有能力擋上一擊,或者如崔曉趙平所擔心的那樣,一見麵便刀刃相向,以烏刃的武功,又有誰能拿他有辦法。

可他不僅不殺李惟清,還遂著李惟清的意在茶樓喝茶,甚至態度還較之放低一等,這又是為何?

他們的手邊,放著一樣東西。

那樣東西很平常,不大起眼,隻靜靜地躺在桌上,散發出一股香氣。如果崔曉人在這裡,想必不用去看,隻憑借著這股氣味,就能夠驚訝地認出來,他見過這樣東西一次。

——這是一封信。這是那封李惟清在馬車上給崔曉瞧過,險些被扔掉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