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拳頭大小的木雕花,和一張薄紙。
崔曉欲將之拾起,易容之人的攻勢卻隨之不斷。他掌影翻飛,踏步而上,指間點點寒芒又出。可這次崔曉已然有了提防,力達劍尖向上一崩,將其逼開至臂展難以觸及的距離,險險避了開去。
崔曉已在他掌下走過二十餘招。
“這算是什麼劍路。”那人哈哈笑了兩聲,不無諷意,“小娃娃,兵器是用來殺人的,可非兒戲。”
崔曉即刻接道:“你怎麼不像那些傳奇誌事上寫的一般,說一句‘不殺無名之人’,然後來問我姓名?”
易容之人愣了愣,居然真的回答道:“如果每殺一個人之前都要這樣問一句,那麼我的唾沫都會不夠用。”
“所以我看他們都隻對欣賞之人這樣說,你覺得我如何?”崔曉問道。
“少年英才,內功不錯,可惜劍使得不倫不類,平平無奇。”這人如實答道。
崔曉歎了口氣:“那難道不該問一問嗎?”
“好吧。”易容之人也歎息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平,春雨劍趙平。”崔曉說道,“你聽過嗎?”
“據我所知,春雨劍這個頭銜後的人,名叫寧平。”那人一語道破。
崔曉反駁:“現在叫趙平了。”
“即便如此,如果還活著,也不該是你這般年紀。”於是易容之人補充道。
“好吧。”崔曉說道。
“好吧。”易容之人也說,“你還有什麼試探的話要說嗎?”
崔曉當然不是打著打著忽然想要找人嘮嗑了,也並非力竭,隻是他到此刻為止,依然沒有看出此人目的。
他借著說話時思考試探,這時候張棋也才起了身,再不敢妄自而動,偷偷到了他義父身側。張洪堅好像想罵他,張了張口又沒罵出聲,哀哀道:“你……我……小崽子,這是做什麼啊。”
“我、我聽見了……”張棋訥訥地小聲說,複又加大了音量,好像忽然很有底氣,“聽見了!他是百馨坊的人,百馨坊的都不是好人,他們出現就是要殺人的……我都提醒義父這生意做不得了……”
張洪堅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打又打不下去手,罵又罵不出口,不由得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隻關上一半的櫃子裡也有個人歎了一口氣。
真是奇怪,好像這個屋子裡的人都要歎一遍氣才行。
歎氣的當然是趙平,在他出聲之前,屋內隻有崔曉知道,櫃子裡竟還有一個人。
現在則不止了。
易容之人猛地回頭,趙平恰恰鬆開了手,櫃門便伴隨著吱吖一聲,緩緩而開。
“你又是誰?”易容之人問道。
“趙平。”趙平說道。
這下屋裡有兩個人自稱趙平了。
崔曉插話道:“為什麼直接問他的名字?”
趙平笑了,替易容之人回道:“氣氛到這兒了,不問不好。”
“彆人都金屋藏嬌,張老板偏偏要在屋裡藏兩個大男人。”易容之人就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洪堅不好回話。他如果說不知道,就顯得他辦事不力,他若是認了,就是包藏禍心。
好在他不用回話,因為那易容之人已經出手了。
他與趙平對了一掌。
這一掌看起來平平無奇,就像兩個毫無內力的普通人相互玩鬨似的擊了一掌,卻讓易容之人猛地後退兩步。他隻凝息頓了兩瞬,便又猛地身形一轉,破窗而出,未敢再留。
崔曉收劍入鞘,吸了一口氣:“趙大哥,我還不知道他要乾嘛。你怎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
他也管趙平叫趙大哥,趙平一時沒反應過來,停了片刻,方才答道:“看看你師父把你教得如何。”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他娘的,怎麼打這種人都吃力。”
“不是吃力,是……哎呀,好吧,這半年沒有日日勤學苦練,生疏了。”崔曉本還想嘴硬的要點麵子,可不知為何,忽地想起師父難得嚴厲時的模樣,於是一轉話語,訕訕的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