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怎麼就不好使?”花伊負氣咬牙,幾乎跺腳。
崔曉聞言,這才借著月光上下打量一番李惟清身旁的花伊,不出意外地將她認作了張瑤,急切道:“你先前跑什麼!我不過是想問清,鐘魚的事情是否還有隱情!”
花伊被這兩句沒頭沒腦的話堵得一噎,本想像二人以往相處一般怒而回嘴,卻仍記得鎮上有不知名的勢力監視,隻得回了一個扭曲的笑容,又輕聲回問:“崔曉,我的銀鈴呢?”
崔曉稍稍睜大了雙眼:“你是!唔唔唔……”他還未等出口,便叫花伊捂了嘴巴,附帶一個威脅的眼神。
恰巧此時,醫館的門開了。
是張洪堅推門而出,他驚詫於門口有這麼些人,卻又因麵上深深的愁苦而不顯現,隻叫人覺得他滿麵哀愁來。他這一身衣袍沾滿血漬與臟汙,看起來同崔曉一般的狼狽,卻也對此無心在意,與幾個時辰前白日裡的富貴老板不似一人般。
“張棋如何了?”崔曉扒拉下花伊的手,忙問。
張洪堅勉強提起一絲微笑,這點笑容卻顯得他臉上的哀愁更甚,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性命倒是無礙,隻是那雙眼睛便……唉……還尚且昏睡著,約要過幾個時辰才能醒。鄙人,先代犬子先謝過幾位俠士的救命之恩,倘若日後有什麼用的上的地方,還請直言。”
說罷,他作了一長輯。
崔曉先是慌忙想要避開,又覺得這樣不大禮貌,乾脆對著抱拳鞠了一躬,麵上滿是自責與愧疚:“不敢當,若是我能再當機立斷些,說不定張棋的眼睛就能保住……”
“皆是命數,怪不得少俠。”張洪堅搖頭,說道,“諸位若是暫無投宿之地,鄙舍尚有空出的客房,三個人是住得下的。”
崔曉聞言一愣,回身去看蕭九華,就見他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李惟清見崔曉動作,便拿手指了街角,道:“方才那位兄台未曾停留,徑直往那個方向去了。”而後他又對張老板言道:“便勞煩張老板了,張棋……”
“張棋雖無大礙,可還需留在醫館再行觀察。”張洪堅說道,“我雖放心不下,可也不通醫術,在醫館待著也無濟於事……還是先安置好各位再來醫館,那位醫工與我相熟,信得過。”
自幾人從醫館前邁開步伐,一直到踏進張洪堅的院子,花伊臉上都像是寫了六個大字:發生什麼事了。
先前張洪堅滿腹心事,未曾注意她的樣貌,進屋燃起油燈後才忽地一驚,不由得訝然:“你……”
“張老板莫慌,她是易容成了這副模樣。”崔曉忙道,“花伊,你怎麼易容成了百馨坊中人的樣子?”
李惟清則稍稍一怔,不知為何張老板會做出這般反應。他觀察人從來十分細致,便見到張洪堅不知為何手指微顫,嘴角鼓動,好似要說些什麼話,卻又被崔曉給堵了回去。
“崔曉,你在徐城歇了大半年,便對什麼都遲鈍起來了嗎?”花伊暫時沒有卸去臉上那層易容的打算,但她的聲音卻逐漸恢複成了自己的,“鬼市入口附近、鎮子周邊、市井街道,都有一批人、好幾雙眼睛,你沒有感覺被窺視著嗎?”
崔曉疏忽下的確沒有注意到,聞言有幾分懊惱。
李惟清自己拽了個椅子坐下,終於有時間能好好歇歇他酸軟的雙腿。他久不運動,先前又在馬車裡顛簸了幾天,一時覺得渾身難受,仿佛要散架一般,卻仍能端正坐著。
他的眼下已有不淡的青黑痕跡,表情卻依舊是一派從容淡然,窺不見一點兒疲憊的跡象。
他說道:“不如諸位先坐下如何,乾站著也不是個事兒。”
聞言,幾人便各自拽了一把椅子坐下。
崔曉從錢袋裡取出花伊的銀鈴交還給她,花伊默不作聲地接過,手腕一轉便不知藏到了哪裡,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鈴鐺竟一聲響也沒發出。
“先前你說在銀鈴中藏了張紙條,寫了什麼?”李惟清瞧見銀鈴,便問道。
崔曉茫然:“什麼紙條?”
“既然當時沒看到,那麼不提也罷。”花伊揮手揭過話題,“先告訴我,鬼市中都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