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崔曉忽然發現他們本不必……(2 / 2)

簡令 DawnBacheler 4063 字 11個月前

李惟清的確沒有驚訝,他依舊很平靜,就像他問出先前那句話一般平靜,似乎任何人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都不會慌張。他將手搭上張棋的脈門,說道:“不,其實我很驚訝,這是個湍族人。”

湍族擅水,大部分人畏懼陸地,不願上來。

烏刃並非在說已被製住的男人,但他也沒有反駁,加重了些力道將其擊暈。他本不該再與李惟清說話,但卻仍然交代道:“我會審問他。”

“其實也不必。”李惟清緩緩道,“這人估計隻是為了劫財,將東西儘數拿回,扔去官府算了。”

的確如此,雖然屋內抽屜都被合上,但並不完全,十分粗略。張洪堅給義子的屋子不會吝嗇,一柄短刀如果掛在牆上,自然不會隻剩下個鞘。

烏刃當然是知道的,但他仍然道:“不可。”

“……我是很驚訝。”李惟清忽然坦白道,“你還能出現在這裡,就是在為桓溫佘辦事,也就是說,你並不是鐘慕的人,可能也不是百馨坊的人。”

烏刃靜靜地聽他說。

“你既然給桓溫佘辦事,就至少是半個監安司的人,所以你至少該聽一聽我的話。”

烏刃稍稍點了點頭。

“來,幫我把這孩子的穴道解開,再把你手裡的人扔去官府。”李惟清微笑道。

“我本該將你也直接擊暈。”烏刃歎道。

待烏刃又不見了人影,李惟清也已寫完一個藥方,張棋才剛能開口說話。

他聽著李惟清折疊紙張的聲音,忽然問道:“我是不是不能習武……不能當大俠了。”

張棋的聲音不太難過,好像已經將這句話想了千百遍,所以在說出時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他的雙眼已經完全壞了,大概再也沒法睜開,所以他當然也是沒法子流淚的。

“誰說不能的,江湖上也有雙眼無法視物的俠客。”李惟清溫和道,“你還可以當大俠。雖然看不見東西,但手還在,腳還在,武藝內功也都在。揮劍的是手,邁步的是腳,你還可以成為大俠。”

當李惟清出來時,那柄本就掛在牆上的短刀已經歸到了鞘中,屋外二人渾然不覺發生過什麼事情。李惟清與崔曉乘馬車上山,他們的馬當然也已經換成了鎮子上能找到的最好的馬。

“這樣的話,那柄劍剛好派上用場。”崔曉聽了李惟清與張棋的對話,顯得有些開心,“師兄,之後若還能去清水鎮上,我也再買一柄木劍,不知道鐘魚用什麼武器,她可能也會喜歡。”

李惟清正在思索烏刃的事情,聞言不小心隨口道出心聲:“嗯,若能再去清水鎮一趟,我也為自己定一副棺材。”

崔曉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

清水鎮上棺材鋪不止一個,但他如果要去,肯定要去殷亦安的棺材鋪。

殷亦安已經將醫工也打發走,本是獨自坐著,此刻卻弓著腰在桌上摸索。他在找自己桌上的油燈,卉夢雖是一種毒,但倘若與些其他藥材混合,又控製用量,其實能變成令人沉睡在夢中的強效安神香。殷亦安知道這東西能夠如何使用,當然也清楚這東西會害人上癮,他此刻找著,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油燈。

秉燭書生就算是在白天,也仍拿著那支蠟燭。

他一手拿蠟燭,一手拿油燈,已經將兩手都占滿,所以他當然隻能用嘴說話,勸殷亦安不用再找。

“殷亦安。”他直呼殷亦安的名字,“你在找什麼呢?”

殷亦安沒好氣地磕了磕拐杖,說道:“我找什麼……你快給我。”

“行,晴梅已經死了,卉夢隻會越用越少,你開個價,這點兒我買了。”秉燭書生仍然是十足謙卑的語調,讓人聽不出他是否在開一個玩笑。

“晴梅死了?”殷亦安如遭雷擊,他頓在原地,喃喃道,“你哪兒來的消息……怎麼會……”

“空穀沒來我這兒買藥人,不是死了,還能是什麼。”秉燭書生的視線落在桌上,忽然也頓了頓,“殷亦安,你向右摸一摸。”

殷亦安聞言照做,竟是十分信任他的樣子。

他摸到了一朵木頭雕的花,一個約有拳頭大小的木雕花。

“……這是朵李花。”殷亦安喃喃道,將這木頭給了秉燭書生,拄拐走了兩步,頹然坐在了椅子上,“我有些老啦……比你們快得太多,又瞎,又沒力氣。”

秉燭書生接過那朵花,聞言道:“說來也巧,我大約知道這是誰的。畢竟我不瞎也有力氣,不如就替你跑一趟腿,將它送過去。”

“鬼市主人什麼時候那麼好心了?”殷亦安哼了一聲,隨口一問。

“我遇見了一種感興趣的毒,我猜是晴梅做的,他總是做什麼都瞞著我們。”秉燭書生說,“正巧,這個人守著一朵本應該已經枯萎的李花,我當然就更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