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問題,他平時本不會問。
“清燁山莊莊主……晏儀蕭嘛,過什麼日子都喜歡大操大辦的,他在江湖也有名望。如此一來,各大家族門派少不得賣他個麵子,總要有些人去上上門、道道喜的。”阿秋隨口說道。
“咦?我總以為這是各家年長些的子弟才會辦的事情,蕭九華看著卻像是與我差不多大。”崔曉訝異道。
“你怎麼想的?我也沒問過他具體歲數,但他肯定是要比你年長些的。”阿秋有些好笑地瞧著崔曉,“他雖然在江湖上沒什麼名聲,但也入江湖入得早,閒聊時還總提起過一些已有將近十餘年的江湖傳聞……比如簡令之類的,崔曉,他總歸是比你大的。”
崔曉聽見熟悉字眼,便問:“阿秋,你也相信簡令能一統江湖嗎?”
阿秋道:“簡令?這東西近幾年又被提起了?這兩年江湖裡可已經沒什麼在談論簡令的聲音了,這東西聽說還沒人找到,誰又知道能不能統一江湖?”
崔曉道:“如果簡令已經出現,是不是會引得所有人瘋搶?如果當真如此,你覺得清燁山莊還算安全嗎?”
“也彆小看了江湖人的腦子,說有簡令就去瘋搶?恐怕除非有誰真能拿出一塊半塊來,才能讓他們如此行事。”阿秋搖搖頭,“簡令的傳聞當初就有些空穴來風,隻是這個名頭太過響亮,簡令如果當真如傳言所說,清燁山莊隻能擋得了那些人一時。他們山莊本身實力也並非強橫,不過是因在江湖上人脈寬廣,因而才沒人敢動他們。”
稍作停頓,她又道:“咦,暗道是不是快要走到頭了?”
崔曉的視線被車輿擋了個嚴實,反而是跟在後麵的阿秋能看見些東西。他聽阿秋如此一說,探頭看去,才發覺的確是要走到暗道儘頭,腳下道路已經能明顯感到坡度,不遠處也正有一隻合上的木門。
他們絲毫不知暗處正有一個湍族人屏息等待,崔曉推著車輿向前走著,步伐輕快起來,一如他的心情。
那人從聽見有人聲起,便開始屏息,直至目光能瞧見有一高壯黑影緩緩而來,他才摸上手中淬毒暗器,待那黑影至了身前,方才猛然發難,人也一並竄出!
崔曉隻聽幾聲鐵器入木的聲響,便猛然反應過來,將推著車輿的手撒開,拔劍而出,從車輿側麵翻身而過,同時隨手將火把插在車輿之上。
這人哪兒能想到他所見的那黑影會是個車輿——怎麼會有人推著車輿進入暗道?先前那火把被車輿擋住,他隻看得見一道背光黑影,視為殺手鐧的淬毒暗器已然插在了車輿之上,尚來不及氣惱,崔曉的劍便已又至眼前。
製服這人也不過三兩下,崔曉將劍點在對方咽喉,阿秋也已帶著李聞雲從車輿之後走出。湍族人見了李聞雲,便自以為明白了事情經過,惱恨咬牙,用湍族語道:“二十二…….!”
李聞雲眼中,忽然掠過一種不該出在小孩子眼中的狠厲。她十分利落地抽出崔曉找回的白玉短刀,也不接他的話,便在其驚懼的目光之下,一舉割斷了他的咽喉。
這時,她方才道:“他是佳貝柯一輝的二兒子,佳貝柯次。”
崔曉已經收劍入鞘,阿秋當然也未曾製止,隻待李聞雲將刀擦乾淨收回鞘中,又俯身,用衣袖將她麵上噴濺到的血擦了個乾淨。
佳貝柯次並未立即死去。
他倒在地上,這處地勢稍高,還未有水攀至,佳貝柯次從氣管裡發出抽氣聲響,卻斷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阿秋瞧著,稍微犯了難:“唉,這下怎麼將這車輿給推出去?這樣,崔曉,你再繞過去,且推著,地上這個我來處理。”
崔曉瞧了佳貝柯次兩眼,又看李聞雲片刻,最後看向阿秋,道:“好……將木門也先打開吧,直接將車輿推出去就是了,上麵插了幾隻暗器,小心彆被刮到。”
這是句廢話,阿秋當然看得見其上插的暗器,她卻也對擔心很是受用,又想感歎這車輿確是無巧不成書。倘若沒推這車輿一起進暗道,那些暗器塗得漆黑,又無太大聲響,的確是不大好擋——當然,卻也並非全擋不下。
崔曉要將車輿推出,阿秋與李聞雲便儘量貼著暗道兩側,讓他推得省力些。這件事情沒有耗費太長時間,就算到暗道儘頭時坡度已然變得很大,崔曉也沒太費力,很快就將車輿推了出去。
待他出去之後,阿秋拉著李聞雲的手,也從暗道之中跨出,踏進了一片月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