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們往哪兒去?”從炊房走出些距離,崔曉便問。
李惟清與崔曉出來當然不是要去勞什子憫義樓瞧什麼曲藝表演,崔曉雖不知李惟清要做什麼,但依然十分配合,接了由頭,自清燁山莊的人眼皮子底下脫身。他猜測這總該與佳貝柯一輝一家的事情有關,偽裝成中原人管家的賊偷雖實際已孤立無援,但仍不可太過掉以輕心。
“既然清燁山莊莊主在雨亭,我們便先去尋他見上一麵——你也好問下桓叔與鐘魚的事。”李惟清道。
但他們顯然不會知道雨亭在何處。
清燁山莊中的人是多了不少,二人自炊房而出沒走幾步,便迎麵遇上一青年麵貌的俊朗男子。他走得不快,愁容滿麵,李惟清將他攔下,問道:“這位兄台,可否耽擱些時間,告知我們二人雨亭在莊中何處?”
“自然無甚不可,我也正要往那邊去,倘若二位不嫌棄,我們同去便是。”男子停下腳步,向李惟清點點頭,如此回道。
李惟清稍稍思考了一下印象中武林中人都是如何交流,道:“多謝,敢問兄台大名?”
“江儀,客人不必如此……”江儀輕咳一聲,“如此客氣。”
江儀?崔曉眉毛一跳,這不正是佳貝柯一輝大兒子在清燁山莊的化名?他將剛張開的嘴又閉上,轉移開視線,努力將麵上的驚訝壓下。
江儀已走的稍前為他們帶路,李惟清依舊端著副微笑麵孔,從善如流地扯開話題:“原來是江儀兄,久仰。江儀兄一表人才,這場婚宴在清燁山莊中也備受重視,想必江儀兄日後也是前途無量。”
“哪裡,客人說笑了,我能當上主管,不過是因著晏大小姐青眼與莊主賞識罷了。”江儀勉強一笑,看上去憂心忡忡。
李惟清道:“江儀兄看上去有些心事,不知可否說來聽聽?”
“說來有些好笑,我對這場婚宴實在是緊張得不行,唯恐出什麼岔子,當著武林諸多大俠的麵往清燁山莊的名頭上抹黑。”江儀歎了口氣,流暢地說,“再者,晏大小姐的心思總是難猜的,我是莊內主管,這場婚宴基本全由我來設計布置,倘若她對此不大滿意,又該如何是好。”
李惟清又道:“江儀兄該這般想,晏大小姐是知書達理之人,且江儀兄的布置已是費儘心血,她若真心喜歡你,又如何會覺得不好?”
“岔子總是會出,在不在婚宴上都沒什麼兩樣,緊張也無甚用處。”崔曉插嘴道。
他的語氣明顯不好,江儀卻露出一個苦笑,沒有在意他的語氣,隻道:“這位客人說得也是,岔子總是會出現。”
江儀並非單純敷衍附和,崔曉因他態度略有遲疑,再開口時語氣明顯緩和不少:“不過這莊中布置的確喜慶,正合婚宴氣氛,想必晏大小姐也不會不喜歡。”
雖然喜慶,但莊子裡的部分布條已被先前的大雨打濕,還未來得及完全更換,實在是說不上哪裡好看。江儀顯然也自知如此,道:“昨夜的雨將許多布置淋濕了,我早些時候便叫莊中人一齊將不能用的布置翻新,但莊子太大,直到現在才堪堪將山莊外圍更換完畢。”
清燁山莊著實不小,三人步伐不慢,自西向東走來已略過兩院一亭,又再前行百餘步,方才見了雨亭輪廓。
這雨亭建在湖邊,有一短橋與之相連,橋口左右各有一石燈,亭中擺放著木桌與小凳。三人一路走來時清燁山莊已逐漸熱鬨起來,但這雨亭周圍一位護院或雜役都沒有,僅有亭中木桌後坐著一人。
這人想必便是晏莊主晏儀蕭。
江儀說他是同路所言非虛,他要將一早大小事務皆說與晏儀蕭,李惟清與崔曉出於禮貌等在雨亭幾步開外。崔曉隔著這幾步仍能將他們的話語聽清,隻是這些事務大多枯燥無趣,他隻聽了幾句便不再多加在意,與李惟清悄聲說道:“師兄,我曾聽聞晏莊主善橫笛,當年僅憑一把笛子也算是獨步江湖,琴是他歸隱到清燁山莊後才修習的,名聲卻與他的笛子不相上下。”
“小友謬讚了。”一道文雅的聲音自雨亭傳來,崔曉扭頭一看,便見江儀不知何時已將自己的事辦完,早早走了。崔曉自認與李惟清說話時聲音已是很小,卻依然讓晏儀蕭聽了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