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對係統急速道:“給我點時間!我有辦法!”
她所想到的辦法,便是利用這裡的地勢。來時她曾用心觀察,若是能在山穀中形成回聲,四相琵琶的威力瞬間就會增強數倍,想來擊退活屍不在話下。
隻是她需要時間,去找到那個合適的奏樂位置。
忙亂之間,身後突然傳來破空之聲,淩厲的劍氣迸射四散,在她身前交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牆。
而她身子一輕,就已經被人撈到懷裡。
子時已過,陰氣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強烈,月色自濃重的陰雲後顯露出來,在少年臉上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足尖點地,騰空而起,瞬息之間就帶她逃離了活屍的包圍圈。
楚綰綰瞪大了眼睛,看著謝辭熟悉的眉眼,依然沒從當前的狀況中回過神來,喃喃道:“……我、我也沒喊啊……”
謝辭神色冷峻,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楚綰綰意識到,他可能又生氣了,適時地收了聲。
之前她明明告訴過自己不要害怕,可見到他的時候除了驚訝,更多的則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後怕。
要是謝辭他沒來呢?她有多大把握可以自保?
想到這裡,她主動伸出手摟住了他,將臉埋在他的頸側:“還好你來了。”
謝辭自睡夢中醒來,身邊已空無一人。
他叫了幾聲楚綰綰的名字,無人應答。再清點一番自己的儲物袋,發現少了一張隱蹤符。
她怎麼能、怎麼敢將他留下,自己獨自跑出去對付那惡鬼?到底是有多不相信他?
鎮子外的義莊,他早已去踩過點,知道惡鬼大概率就藏身在那裡。
去的路上,他有過很多飄忽的想法:也許她不在那裡,也許隻是偷跑出去了。
可萬一她被惡鬼挾持,萬一……她死了呢?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就見她被團團包圍在義莊外的荒地上,小小一隻身形單薄,看起來隨時會被發瘋的活屍撕碎。
於是他再也顧不得許多,明明知道那些活屍都是受控的普通人,卻依然難以控製出手的力道。
他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楚綰綰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將他引以為傲的修養擊得粉碎。
可眼下她窩在自己懷裡,說話間隱隱帶有撒嬌和依賴的意味,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心軟了。
他一邊痛恨自己的不爭氣,一邊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等解決了再和你算賬!”
謝辭落在一處高高的枝椏上,將楚綰綰穩穩放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謝辭就抬手在她額間虛畫了個符,隨後將一張符紙拍在她身上,沒好氣地轉身跳了下去。
嗯……怎麼總感覺他在公報私仇。
楚綰綰看向身上的符紙,驚訝地發現是屬於謝辭的那張隱蹤符。
等等!也就是說,謝辭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那落在活屍群中的他,豈不是成了活靶子?
果不其然,謝辭剛剛落在地上,活屍們就被吸引了注意,翻出渾濁的眼白死死盯著他,一窩蜂地向他一擁而上。
謝辭一身月白衣袍無風自動,凝視著空中湧動的黑氣,自隨身的劍匣內抽出兩把劍。
劍是雌雄雙股,一把通體純黑、大巧無鋒,一把賽若霜雪,切金斷玉,都是楚綰綰未曾見過的。
謝辭顧及著活屍原本都是普通百姓,隻要魂魄歸體,依然可以恢複正常,僅僅是格擋開活屍毫無章法的攻擊,在混亂中衝出一條向義莊而去的路。
楚綰綰坐在樹上,卻隻能看著乾著急。
係統突然給她發來提示:“宿主,在這個世界中,器物和人待得久了,有可能會沾染人的靈氣,生成器靈。活屍身上穿的戰甲,正是附著了器靈的古物。”
她突然有了主意,如果她能夠操控器靈,和那惡鬼爭奪活屍的身體控製權,就可以拖慢活屍的速度,為謝辭爭取時間!
想到這裡,她再度抱正琵琶,從指尖流瀉而出的,是《蘭陵王入陣曲》。
她要以此曲喚起器靈的殺氣和戰意,讓它們攜著昔日主人的記憶,繼續那未完的戰鬥。
在泠泠樂聲中,活屍與戰甲廝打在一起,被拖慢了腳步,謝辭的精神亦為之一振,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向前衝去。
楚綰綰正為辦法奏效而欣喜,就聽見先前的女聲再度傳來:“你以為就憑你,可以控製這些戰甲上器靈的執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