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這話,謝辭也不能再裝作沒聽見,頓住了腳步。
楚綰綰見他有所觸動,見好就收,一鼓作氣三兩步趕到他身邊,攀著他的衣袖不撒手。
“你慢些,若是太快了傷口又崩裂開,我可是會心疼的。”
謝辭沒好氣地掃了她一眼:“是麼?我怎麼覺得是有人怕丟了麵子,一定要與我同行呢?”
沒想到這就被他發現了,楚綰綰打著哈哈,試圖敷衍過去:“這也是為了你好嘛。你想想,我與你同去卻不同歸,那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我與你……不太和諧。”
謝辭的眉心跳了跳,繼續向上走去。
楚綰綰還想說些什麼,拽著他的衣袖用力一扯,就見謝辭猝不及防地跌落下來。
電光火石間,謝辭下意識地抱住了她。
兩個人重重地從石階上滾落。所幸位置不高,謝辭又用後背護著她,楚綰綰隻是很痛,卻並沒有摔傷。
她撐起身子來,揉著自己摔痛的額頭,就看見謝辭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
該不是又昏過去了吧?!這身子骨看起來甚至比她還差些。
她小心地伸手,在他衣襟裡探了探,入手一片濡濕,想必是傷口又裂開了。
她歎了口氣,暗道“非禮勿視”,繼續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終於找到了屬於謝辭的那枚傳音玉簡。
玉簡光芒閃爍不停,而謝辭始終未讀其中的消息。
楚綰綰在玉簡裡,聽到了蒼雲的聲音。她又驚又喜,對著玉簡大聲喊道:“蒼雲師叔!救命啊!!!”
*
蒼雲來得很快,謝辭對此似有所覺,短暫地睜開了眼睛,又似乎無力支撐,終究還是重新閉上。
蒼雲火急火燎地將他扶起,開始為他輸送靈力療傷。
謝辭昏迷著,他隻好問楚綰綰:“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出去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傷成這樣?”
楚綰綰心中千頭萬緒,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焦急道:“師叔,晚點再說,你先救他。”
待謝辭身上的血止住,蒼雲將兩人帶回了天元宗。
到了念明堂外,謝辭竟然自己醒了過來。
他艱難地支起身子,附在蒼雲耳邊說了些什麼,蒼雲點了點頭,對楚綰綰道:“綰綰,你先回去,我等有要事與掌門師兄商議。”
楚綰綰有些意外:“可山下的事……”
蒼雲似乎料到她會這樣說,打斷道:“無妨,小師弟自會一一稟明。”
如此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目送謝辭被扶進去後,就在念明堂外守候,眼底的擔心漸漸漫了上來。
念明堂內。
清玄坐在上首,謝辭拂開蒼雲攙扶的手,在清玄麵前跪下。
清玄神色複雜地打量著他:“此番你可知錯?”
謝辭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第一,不該闖入禁地,強奪四相琵琶,毀壞了神音長老留下的陣法。”
“第二,不該將四相琵琶這等難以駕馭的神器送給楚綰綰,她修為不高,催動神器有遭受反噬的風險。”
“第三,不該獨自帶她去尋找惡鬼相,我有傷在身,若未能護她,或導致任何一個無辜之人枉死,我都難辭其咎。”
樁樁件件聽在耳中,蒼雲麵露不忍,向清玄求情:“掌門師兄,四相琵琶雖是神器,卻也隻是器物。如今綰綰平安無事,小師弟救了山下眾人,也算功德一件,要不然……”
還沒等他說完,謝辭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弟子知錯,請掌門師兄責罰!”
雖然嘴上說著認錯,謝辭的眼神中卻毫無愧悔之意。
清玄緩緩道:“還有一件,你卻是忘了說。”
“你傷重至此,卻有心隱瞞,是忘了師尊臨終前的叮囑?
“你先天體弱,受傷難愈,長大成人後才好了一些。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師尊泉下有知,讓我等如何交代?”
謝辭聞言,第一次垂下了頭:“勞兩位師兄擔心,是我的不對。”
清玄見他這樣,也不願再苛責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罷了,既然你已知錯,便自行去領罰吧。”
謝辭道:“我自知道心不堅,已生魔障,有負師尊生前教誨。自即日起,我將為師尊守靈一月,清修期間不見外人。”
說完默默起了身,向二人行了一禮,穩住身形後自行離開。
在他身後,清玄和蒼雲對視一眼,一齊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