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不耐煩地給他夾了塊色澤紅潤的牛肉:“來看你過得好不好的嘛,現在看見你過得好我們就安心了,快點吃吧彆廢話啊。”
至於程父,他還忙著問嚴辰逸學習情況,實在分不出心思來敷衍親兒子。
這一頓飯,中年夫妻是吃得十分滿足的,但是年輕的小情侶,卻在忐忑不安中食不知味。
小情侶交換過眼神後,嚴辰逸堅持搶過洗碗的任務,程堯英則負責跟爸媽談心順便套個話。
電視上正放映著本地新聞,程堯英抓著母親的手撒嬌:“說好看我的,你們怎麼淨拉著他說話啊!”
程母伸手點住他的額頭:“那孩子命苦不容易,你連這點醋都吃?”
“聽說你前兩天和這孩子打架了?”程父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看的頻道,轉頭看向他:“要不是你們老師打電話告訴我,你還想繼續瞞著?就這麼喜歡欺負彆人!”
程堯英覺得無奈,怎麼這次被誤會的成自己了啊。
他豎起四根手指,開口解釋:“都是誤會,我解釋過,但我們班主任她先入為主,死活不肯信,你們作為天底下最好的父母,肯定不會像她一樣吧?”
他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程父程母當然也不好說不相信,隻好聽他把事情再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嚴辰逸也剛好洗完碗出來。
一出來就被招呼到沙發上坐著休息。
看著程母眼裡憐愛的淚花,以及程父一臉複雜的表情,他敢不從嗎?
坐下後,程堯英湊到他耳邊來:“是我摔倒那事兒。”
短短一個星期磨合出來的默契,讓嚴辰逸立馬領會他的意思。
正措著辭呢,就看見程母眼裡的淚花,已經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也不知道剛才她又腦補了些什麼。
她撲進程父懷裡哭起來,一手還不忘伸出來等人遞紙過來。
原本這個任務都是由程堯英來完成,但這一次有了嚴辰逸,他就可以躲一邊去了。
等程母緩過來起身,程父西裝裡的白襯衫上已經被染上了妝,她也很乾脆地直接去把妝給卸完。
護送妻子去了洗手間的程父回來坐下,穿著不嚴肅的衣服的他嚴肅地板起臉:“小嚴啊,你應該也知道,我和你阿姨之前是有調查過你的,知道你這麼多年都過得很不容易,現在又是你最關鍵的時期,所以我們商量著資助你,今天過來也是想找你簽合同的,你看看……”
說著,他伸手在邊上摸了摸,又四處望了望,有些尷尬地咳嗽起來:“合同在你阿姨包裡,咱們一會兒再看也行,不過資助這個事情你真的可以考慮考慮。”
拿不出合同的話,那就直接拿點現成的東西來獲取一下信任吧。
程父掏出自己的手機,給他展示自己曾經的資助成果。
程家的公司是國內最早揚帆的一批,以房地產起家,後來轉做金融行業,靠著錢生錢的辦法一路突飛猛進,卻在發展最鼎盛的時候急流勇退,穩定在了外貿行業。
至於程父所謂的資助,其實不是他自己在做的。
程家再往上數個三四代,也是靠天吃飯的莊戶人家,如果不是膽子足夠大,有恰恰追到了好時候,得到了國家的扶持,後來自己也不忘記繼續學習深造,說不定現在也還在黃土地裡刨食呢。
也是因此,程家祖輩都知道,讀書對一個人到底有多重要,又有多少人受家庭條件所限,有大好的天賦才華無處施展。
嚴辰逸曾經也在老師嘴裡聽說過,他們所創辦的“泊越基金會”有多麼慷慨,隻要你能展示出自己的才能,讓他們知道你是或者以後會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他們就會無條件地資助你的生活,所謂的回報全靠自願。
他也曾被老師勸著去尋求幫助,卻連坐車到基金會的錢都掏不出來,最後不了了之。
可現在,一個新的機會擺在他麵前,他卻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
於是嚴辰逸拒絕了程父的好意:“不用了叔叔,我已經成年了。”
程父以為他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些不好意思,趕忙給他解釋:“你放心,我們資助都隻看能力不看年齡的!”
嚴辰逸繼續搖頭:“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我覺得你們可以去找比我更有需要的人,我手裡的資產夠我安心讀完大學的。”
聞言,不僅是拿著手機的程父驚了,連剛卸完妝出來的程母也被驚到了。
“可是……”程母不施粉黛的臉上,因為皺眉使得額上的細紋都明顯了不少。
倒是他們一直忽視著的好大兒,哼哼唧唧地笑了出來:“還有你們倆沒調查出來的消息,沒想到吧!”
的確沒想到。
可他們也想不通,調查消息也就截止到開學前不久,這短短的不到一個月時間,他手裡怎麼會有了屬於自己的大筆資產呢?
但他們也沒把嚴辰逸往壞處想,這麼好個孩子,也不像是會為了來錢快而違背良心道德和法律的人。
兩個人都沒打算故弄玄虛,程堯英笑完後,嚴辰逸就給了他們解釋。
“我爺爺在去世前,給我和堂哥都備了一份錢,成年後銀行就主動聯係我,把這些錢交給我了。”
聞言,程父恍然大悟。
是了,雖然他的父輩不爭氣,可當年嚴老爺子也算是一代商界傳奇,倒是有可能提前給自己的後代留下一些保證。
嚴辰逸聽著程父程母對他的誇讚,有些心虛地紅著臉。
希望叔叔阿姨不要想到,自己不願意接受資助,還因為拐走了他們的獨子,實在是不敢有這個臉接下。
總之,程父程母離開的時候,雖然遺憾沒能給他提供任何幫助,卻也為他有了足夠的生活保障感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