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師父等久了會不耐煩,宇文環收拾自己的動作十分迅速,很快就再次出現在阮楸堯麵前。
沉關門的校服製式很統一,也比較隨大流。
白色的底衫,淺藍色外衣,用金線織就的細小紋路在衣角和袖口環繞著,內裡看不見的地方,還有銀線繡出的防禦法陣。
整個門派上下,在衣服上唯一的分彆,大概也就是印在領口的、屬於不同峰主的標識了。
沉關門內的高階修士多,隻要到了化神期,有了移山造海的能力之後,便可以立峰收徒了。
這樣的人,都能被尊稱一聲“峰主”。
唯有到了合體期的,才能成為沉關門的長老級人物。
當然,以領口標識分辨身份,也僅僅隻是針對普通弟子而言。
若是成了誰的親傳弟子,那可就有了自己定製法衣的權利。
阮楸堯看著自己麵前這個活潑開朗的小少年,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他抬手將人招到自己麵前,手心裡幻出一把玉製梳子,開始替這小少年整理他那頭蓬亂的長發。
宇文環漲紅了臉,也一點都不敢隨意亂動了。
但他這拘謹的樣子,卻惹得阮楸堯發笑。
“坐這麼直,是衣服穿著不合身嗎?那等過幾日,我再帶你去找一趟芷禦坊的宛長老,讓她給你做一身親傳弟子的衣裳!”
其實哪裡會有衣服不合身的說法呢?
法衣法衣,當然和尋常衣物有著不小的分彆。
即便剔除那些後期添加的法陣紋飾,衣服本身也有獨特之處。
能自己變換成合適大小的法衣,怎麼可能讓穿著它的人覺得不合身呢?
但宇文環顧不上糾結這點,他的注意力全在阮楸堯說的後半句話上了。
“親傳弟子?”宇文環猛一回頭望向身後的師父。
師父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上即便反應及時,也還是慘遭不幸的幾根發絲,忍不住感歎:“年輕就是好啊。”
不像他們這些年紀大的,平時掉上一兩根頭發都心疼得不得了。
什麼?你說修仙之人輕易不掉發?
那這不幸被拽掉的幾根頭發,不是更慘了嗎!
當然,頭發的主人,我可愛的小徒弟並沒有做錯任何事,隻怪我嘴欠,非要在這個時候逗孩子玩!
阮楸堯對自己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但他還記得小徒弟轉頭的原因。
“對啊,親傳弟子。”阮楸堯笑起來:“還是說,環兒覺得為師……其實不配當你的師父?”
阮楸堯這一波先發製人,讓宇文環臉上還沒來得及褪下去的紅暈,又加重了幾分。
“不是的,弟子、弟子不是這個意思,實在、實在是……”
阮楸堯溫柔地打斷他的話:“你看,你平日裡根本沒多少時間潛下心來修煉,卻依舊能夠在這麼小的年紀就結丹,你說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一個小天才?”
“算……嗎?”
“當然不算,因為你就是啊!那麼作為修仙界的天才,當為師的弟子不是很棒嗎?”
“可是,親傳弟子不一樣啊。”
“環兒難道忘了?為師原本可沒準備收弟子,如今名下隻有你一個,未來大概率也隻有你一個弟子,對嗎?”
宇文環總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太對,但作為徒弟的直覺卻告訴他,師父說的總歸是對的。
於是他順著阮楸堯的話點了頭。
見自己麵前的孩子傻乎乎地點了頭,阮楸堯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重新將人按在自己身前坐下,這一次梳理頭發的動作是再也不敢耽擱了。
看著被自己梳理得十分服帖的發絲,阮楸堯卻又突然歎起了氣。
宇文環立馬關切地詢問原因,試圖為他的師父排憂解難。
“師父在為何事發愁?不知徒兒可否為師父做什麼?”
阮楸堯看了他一眼,更深地又歎了一口氣:“你能這麼快結丹進階,為師甚是高興,隻可惜了為師剛領回來的那些靈米份例啊……”
“即便徒兒已經金丹,到了完全辟穀的境界,也並不是完全不能吃這些東西啊,師父不必為此感到可惜。”宇文環十分善解人意,並開動腦筋想到了更多:“如果師父擔心徒兒仍舊會被其中雜質影響,也可以將這些份例放入飛鸞日常的飲食之中……”
正說著,突然聽見耳邊有低沉的笑聲傳來。
宇文環隻好停住自己說話的動作,循聲望去——是他敬愛的師父在捂嘴笑著。
“師父?”宇文環疑惑不解:“可是徒兒有何處不妥?”
阮楸堯笑得說不出話來,隻好擺手示意。
宇文環見此便更加疑惑了。
好在他的師父也差不多笑夠了,拉著他慢慢解釋起來。
“這些東西啊,當然隻能留給飛鸞加餐了,若你還沒能完全辟穀,那麼師父我才是真的有得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