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酒買來了。您注意身體。”
上官希洛翻信件的動作頓了一下,雙眼無神地看了霜降許久才反應過來。
“倒上。”
上官希洛將信件理好放到一旁,霜降給他倒了一碗酒,上官希洛接過,將一整碗一飲而儘。
上官希洛卻突然將碗用力砸在桌上:“霜降你好大的膽子!”
霜降聞言立馬跪了下去:“怎…怎麼了主子?”
“我讓你買烈酒,你拿水糊弄我?”
霜降一聽這話徹底懵了,一連給上官希洛嗑了三個響頭:“屬下不敢,屬下買的是梨花春啊!”
“梨花春?”上官希洛淒然一笑,“子恕平時最喜歡喝梨花春…”
霜降不知上官希洛為何會說他買回來的酒是水,他本以為是掌櫃的騙他,但聞著味確實是酒香。為了確定,他壯著膽子站起拿了個碗嘗了嘗,確實是梨花春沒錯。
“主子您…您嘗不出味道了嗎?”
上官希洛楞楞看了他一眼,又盯著手裡的空碗皺起了眉。
良久,他才再次開口:“你去找些辣椒來。”
霜降領命出去,拿了些小尖椒回來,遞給上官希洛之前還特意自己嘗了一個,辣的他直流淚。
可上官希洛一連吃了幾個,都沒有任何反應。
“屬下去給主子叫大夫。”
“不必了。隨他去吧。”
上官希洛拒絕診療,霜降也沒強求。他識相地離開房間,帶上了門,就守在門外。穀雨跟尚誠煥去談交接事宜了,回來後站在了門口的另一邊。
他原本是隻用這麼守著宋扉的。
房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兩人守了一整夜,誰也沒敢打盹。
第二天,第一縷陽光衝破黑夜時,上官希洛就推開了房門。
“夏勖什麼時候能來?”
他知道兩人守在門口,話說完了人才開始跨門檻。兩人看到他,皆是一愣。
“主子…”霜降鼻頭一酸,又要哭了。
上官希洛搞不清楚這孩子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情感這麼豐富淚腺這麼發達?
“怎麼這麼看著我?”
“您,您的頭發。”
上官希洛昨晚也是一夜沒睡,一壺梨花春叫他喝儘了,他卻沒有一點醉意,反而越喝越清醒。穀雨白天說的那些話就像一把剔骨刀,不斷在自己腦海裡響著,他的身體就像被淩遲一般的疼。
他抱著那些信件和荷包縮在角落裡靜靜待了一夜,出來的時候臉都沒有洗,更不知道自己頭發是個什麼樣。
他回去站到銅鏡前看了一眼,他的頭發竟在一夜之間白了半數。
上官希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一聲。
原來一夜白頭是真的存在啊。
“穀雨,夏勖什麼時候能到?”
“得巳時了。”
“不等了,備馬。路上見。”
穀雨知道自己拗不過他,便領命出去了。霜降還留在這裡,等上官希洛一起。
上官希洛解開自己的發帶,將發重新束成了髻,額前的碎發也儘可能的束了起來。他熟練地穿甲,最後將頭盔戴好,又理了理頭發,儘可能的不讓發絲外露。
他們在出城數十裡的馬道上等待,兩個時辰後,才看到人馬向這邊走來。
上官希洛驅馬上前,麵上看著與平時無異。
“洛哥,你…”
上官希洛衝夏勖笑了下,目光轉向他們護送的棺材,他翻身下馬,走到棺材前。
“打開,我看看。”
士兵將棺材蓋推開一截,露出棺材裡躺著的人的臉。
確實是宋扉,但半邊臉都是燒傷的痕跡,看著觸目驚心。
“很疼吧?你那般怕疼,怎麼受得了…”
上官希洛不敢去觸碰,好像沒有真的碰到,他就可以騙自己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這天下我替你守,你等等我,等仗打完了,我就去找你。”
他不忍再看,轉身上馬。
“夏勖,你第一次自己拿主意,萬事謹慎。”
“我知道了。洛哥你保重身體,彆太難過。”
“我好的很。”
上官希洛留下這句,便帶著穀雨和霜降策馬向著淮州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