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談判,卡拉科爾真的帶著部下親自來了,其中就有上次被宋扉罵的狗血淋頭的那位。
宋扉讓他的近衛把這些人送進專門給談判騰出來的屋子,自己把皇上派來談判的四位大臣全攔在了門外。
“不是,大帥,我們好歹都是言官,也對大齊忠心不二,皇上專門派我們來這兒,您若連門都不讓我們進,我們回去怎麼交代啊?您就算信不過我們,那也得讓外務部的進去吧,這語言不通…”
“大人放心,我外番話說的比這小翻譯官溜,談判我一個人來就行了,人多了想法不一致反而容易讓人鑽了空子。皇上那邊我會解釋的,就這樣。”
宋扉說完就“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間的門。
除了記錄官,宋扉隻留了穀雨一個人在桌邊奉茶,對麵坐了一排,一人麵前一杯茶水,但他們沒有宋扉那般待遇,穀雨隻給宋扉倒茶。
卡拉科爾不過四十,兩鬢間就已生了白發,他本以為大齊這邊還會有其他人來,可雙方這麼沉默無言待了兩分鐘,宋扉一盞茶都喝完了,也沒再進來一個人。
外番那邊有人耐不住,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宋扉瞧見這,終於開口說了這場談判的第一句外番話話:“奉勸一句,你們一人就這一杯,省著點喝,這茶還挺貴的。”
卡拉科爾開口卻是帶著口音的漢話:“宋大帥,談判什麼時候開始?”
宋扉一臉無辜:“已經開始了啊。本人一直洗耳恭聽呢,看貴將軍不說話,還以為你們在憋什麼大招。不用跟我說漢話哈,你那口音太重了我聽不太懂。你看我這外番話是不是特正宗?”
“就你一個人?”卡拉科爾也不跟他客氣,立馬就換回了熟悉的外番話。
“怎麼就我一個?他們不是人嗎?”宋扉指指他身邊站著的穀雨,還有一旁頭都不抬的記錄官,又講手指轉向上次來找他的那人,“這位小將軍,本帥上次跟你說什麼來著?哦對,讓貴國帶著誠意來談判。本帥現在想看看你們的誠意。”
卡拉科爾示意,被宋扉提了的那位便起身,還頗具儀式感的朝宋扉行了外番的禮節。
“宋大帥,是這樣的,我國願意退出此次侵略戰爭,並積極規勸其他幾國。我國會和大齊簽訂三年的互不侵犯條約…”
聽到這,宋扉嗤笑一聲,抬手打斷了他。
“這就是貴國的誠意?規勸其他幾國,說的多輕鬆啊。勸就要勸出結果,三年互不侵犯條約可以簽,但不能隻是我們兩國的,本帥要其他幾國一並簽。”
那人看了眼卡拉科爾,卡拉科爾眉頭微皺,顯然是在思考。宋扉也不急,就這麼等著他。
“好,我儘量去談。”
“爽快。繼續。”
那人便繼續說:“我國會對大齊進行補償,初步商議的賠款換算成你們用的白銀,是八千萬兩。”
“不是,等一下,你們打發要飯的呢?”宋扉把手中茶盞重重砸在桌上,“這點破錢大齊隨便拉幾個富商一年就能掙到,據我所知你們國家經濟條件在世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就拿這麼點錢出來?這不說割肉了,連肉沫都算不上。大齊不吃這個虧。”
“那你說,你想要多少?”
卡拉科爾也算是十分有耐心,對上宋扉這麼個無賴上身的,也沒什麼脾氣。
宋扉直接將腿翹到了桌上,懶洋洋地抬起右手,張開五指晃了晃:“五億銀子,一分不少。除了賠款,元、江、贛、泯、商五州,一寸不讓。你們回去後不能給大齊使絆子,大齊想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你們管不著。就這麼多,你們同意大齊立馬就在合約上簽字。”
宋扉這般獅子大開口,卡拉科爾也沒失態。他明白,宋扉有的是時間跟他磨,可他已經等不及了。
但這個條件他也是決計不能接受的。
第一次談判,宋扉咬死了這個條件,任對方再怎麼威逼利誘都不鬆口,結果也顯而易見,不歡而散。
上官希洛當然也聽到了談判的風聲,風寒一好就又趕去了淮州。一到就質問宋扉費勁巴拉的給自己從京都弄過來又不打仗了是要乾什麼。
宋扉裝無辜說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進展。
倆人正抱著,大理寺卿突然從房裡出來,六目相對,尷尬極了。
大理寺卿隨即扯出個笑臉:“王妃來啦。”
大理寺卿衝他們倆拱了拱手,就捂著肚子一溜煙往西閣去了。
上官希洛看他那樣,被逗笑了。
“這大理寺卿還真是…明明朝堂上還像模像樣的。誒,你這哪兒來的?”
上官希洛注意到宋扉手腕上的佛珠,伸手摸了摸,心想這成色真不錯。
宋扉衝大理寺卿離開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這人給的,怕我哪天殺孽太重被老天揪住了,送我一個避避難。”
“啊?”
宋扉把那天的事跟上官希洛說了一遍,添油加醋給大理寺卿說的要多搞笑有多搞笑,成功給上官希洛逗樂了。
“偶爾信一信也是可以的,戴著吧。”上官希洛拍拍宋扉手腕上的佛珠,“你說他還有沒有多餘的?我也想戴一個。”
“等他回來問問不就行了。”
於是,出完恭一身輕鬆的朱大人一回來就對上了兩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哎呦喂大帥,不帶您這麼打劫的啊。給您那條我用了五年了,您看看那包漿,我都心疼死了。”大理寺卿緊緊護住自己才弄回來不久的新佛珠,“這條我才買回來的,包漿都還沒出來呢,不能給。老範那有您彆逮著我一人薅啊。我在職這麼些年可從來沒說過您的不是,求求您了,放過下官吧。”
他說著說著便要給宋扉作揖。
其實宋扉也沒想跟他糾纏,不給就不給,又不是什麼大事,他還怕這人一回京就翻臉不認人擱皇上跟前參他一本呢。
“真想要啊?”宋扉轉頭問了上官希洛一句。
上官希洛歪了歪頭,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