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才不會為了那兩個無緣無故冒出來自說自話的家夥離開自己的人偶呢。
那就等回去再全都告訴阿奇吧,它才不會隱瞞阿奇任何事!
史萊姆待在人偶的懷中,元素體的天賦讓它能夠細密感知周遭氣流湧動。
隻是稍稍抬起頭,遠處那股不詳的黑氣直直刺入它的感知範圍,大腦爆發撕裂痛楚,史萊姆立即記下路線,即刻斷開自己對世界的感知。
“往這邊走……阿奇!”
傾奇者立即更改方向,史萊姆每到一個節點都會出聲提醒其方向,人偶少年腳步匆匆,卻時不時抽卡低下頭,看著史萊姆越來越差的臉色,擔憂出聲,
“我們先休息一下再……”
“不、來不及了,阿奇。”史萊姆睜著眼,定定看向一個方向,那裡被層層疊疊的林木覆蓋,枝繁葉茂、幽深障目,僅憑肉眼難以窺透。
而在這堵自然形成的森林壁障之外,肉眼可見的濃厚黑氣已經盤桓在整片空間之上。
史萊姆身體緊繃,死死盯緊天空之上的不詳黑氣,密密麻麻宛如千根針戳刺大腦的痛苦讓它難以保持鎮靜,聲音都滿含壓抑與顫抖,“現在,我們必須要快點回去。”
“……踏韝砂的大家,有危險!”
……
丹羽遙遙望著天空之上的黑氣,黑氣下方是踏韝砂中央,禦影爐心的位置。
此刻已然渾濁了半邊天,他不自覺地攥緊手掌,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半個月前,傾奇者與史萊姆消失了。
回來的桂木隻道他帶著傾奇者和史萊姆剛剛到達禦影爐心所在,就聽到一聲極為尖銳的鳴嘯。
那鳴嘯極度刺耳,靠得極近的桂木甚至都感到自己的耳膜在震顫。
再睜眼時,史萊姆與傾奇者就悄然無蹤,絲毫蹤跡也沒有。
與此同時,工匠埃舍爾告訴了大家,禦影爐心瀕臨失控的不幸消息。
這半個月以來,禦影爐心不斷向外釋放來源不明的黑色氣體,為保踏韝砂居民的安全,丹羽不得不讓所有的工匠都挪至更後方。
甚至他多次與禦輿長正上書,試圖叫停禦影爐心的運作。
但是禦影爐心的創造者,埃舍爾拒絕了他。
“現在出現此類狀況…叫停已經沒有那麼容易了,丹羽大人。”
這位來自楓丹的灰發工匠站在禦輿長正身後,“況且…如今用以禦前選拔的禦刀正值至關重要的鍛造之期,現在再去關停,豈不是功虧一簣。”
話音剛落,丹羽就知曉自己失去了禦輿長正的援助。
那日,由阿望呈上的刀譜,記載了一振不世名刀。
若想獲得禦建鳴神主尊大禦所大人的矚目,隻需在來年的禦前試刃上奉上一柄名刀,這是踏韝砂多年沿襲而來的慣例。
[晶化骨髓]本就開采不易,冶煉鍛造更加為難。
踏韝砂今年原以為就此無功而返,但楓丹的新興技術帶來了萌生希望的種子。
“夠了,丹羽。”禦輿長正聲音暗啞,連日來密不透氣的重壓連帶踏韝砂數萬人的性命沉沉壓在他的肩上,身著盔甲、麵目嚴肅的男人推開卷軸,慘淡燭影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讓居民們都向後退去安全區域,禦影爐心還不能關停。”
丹羽咬緊牙關,嘗到口腔裡的一絲血腥氣才回過神來。
身後的營帳內高高低低傳來痛苦的哀鳴與嘶嚎,工匠們的狀況越來越差,嚴重者已有氣息斷絕的傾向。
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收到了從禦影爐心噴發出的黑氣的乾擾,包括他自己……有時竟也難以呼吸,使不上力。
更不用提身體素質遠不如他的普通踏韝砂居民,丹羽握緊自己象征踏韝砂冶煉所象征最高負責人的通行令牌。
早在七日與三日前,他已派出兩支船隊向外求援,船上的人都是來往慣了鳴神島與踏韝砂的,水性、身體狀況,在當下都是優中取優。
不過不知為何,兩支船隊都未有任何回音。
丹羽壓下心底蔓延的那一絲恐懼,刻意忽略某個可能性,預備著手再去派出一支船隊向外求援。
……這一次一定要選些信得過的人。
丹羽轉身,與掀開營帳簾子出來的桂木直直相撞。
“丹羽大人…”桂木情緒低沉,自此那日親眼目睹史萊姆與傾奇者在他身邊於鳴嘯聲中泯滅無蹤後,桂木就一直是這番模樣。
丹羽不欲多說,搭手在他肩上向下拍了拍,猶似安撫,瞥到男人麵孔之時忽然一頓,
“桂木,我這還有一件事,要找些信得過的人去做,正好,你也在…”
丹羽還欲再說,卻留意到身邊的桂木瞳孔不正常的擴散,掌下的身體也在細密纏抖,整個人狀態十分異常,像是看到極駭人的東西。
他疑惑轉首,語氣不解,“……怎麼了,桂木?”